江漓壓低聲音問她:“陛下待你可好?”

    這個話題,岔得白皎皎猝不及防,“娘,不是,三哥他……”

    他頂不住這滿水的缸啊。

    “不用管你三哥,他該罰。”江漓就瞥了一眼白唏朝,又看她。

    “娘且問你,陛下待你可好?”

    剛纔江漓已經聽了他們兩人的說辭,現在她要聽嬌兒自己說。

    白皎皎點點頭,“他對我好。”

    現在的董玄卿變了許多,她都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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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意味深長道:“嬌兒,娘得提醒你,陛下不是好相處的人。”

    幼年登基,坐穩皇位多年,扳倒攝政王,剷除異己……他能是什麼良善之人。

    江漓把自家閨女當寶貝,但也不盲目。

    她就是想不明白,後宮妃嬪無數,哪一個不是如花似玉,身嬌體軟。

    皇帝怎麼偏偏看上了嬌兒?

    白皎皎又點頭,“女兒知道。”

    她在宮裏住了那麼久,怎麼會不知道。

    江漓又說:“既然知道,你日後在宮裏莫要沒規沒矩,如你三哥那樣……”

    這幾個兒女,都是江漓十月懷胎生下來,又含辛茹苦養大成人的。

    他們的脾性,她最清楚不過了。

    白景湛是老大,還算懂事,從小就知道照顧弟妹,如今也能隨父征戰了。

    白溪林是老二,性格做事比不上老大,生於將軍之家,卻不擅武。

    如今他能打理江醉月,也算是有了一番事業,不用讓家人太操心。

    最讓江漓頭疼的,只有老三跟嬌兒了,因爲年紀小,家裏一向寵着慣着他們。

    兩人還臭味相投,擅長闖禍。

    以前他們在邊關還好,現在可是在京城,天子腳下,哪裏能容他放肆。

    “你不能仗着陛下的寵愛,就目中無人。”

    聖意難測,皇帝高興的時候,喜歡嬌兒,不高興的時候,就難說了。

    “娘也不是要攔着你,去皇宮裏享富貴,娘是怕你鬥不過人家……”

    江漓說着說着,便兀自嘆了口氣,若是王孫貴族,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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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偏偏那人是皇帝,怎能叫人不擔心。

    江漓不想要做什麼皇親國戚,她只想要嬌兒平平安安,能得一人心。

    白皎皎深深呼了一口氣,“娘,我知道。”

    正是因爲知道,所以她纔會怕,董玄卿與白家人爲了這事起衝突。

    江漓說:“既然陛下來了,這幾日你們便多陪着,莫要怠慢了。”

    陛下都親臨了,自然得好生禮待。

    白皎皎沒想到會是這樣,“娘~”

    董玄卿知道了,應該也會高興吧。

    天竹煮了熱水,端過來,“小姐,夫人。”

    江漓頓時斂了情緒,“嬌兒該幹嘛幹嘛,爲娘有些乏了,唏朝接着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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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忙上前,扶她進屋。

    白皎皎試了下水溫,“再添點冷水。”

    天竹把盆放下,去舀冷水。

    白唏朝頂着滿水的缸,在旁邊看着。

    白皎皎捉住想跑的花貓,“游水的時候不是很高興嗎,洗澡跑什麼!”

    花貓回頭,無辜道:“喵喵~”

    白溪林也幫不上忙,先回屋去了。

    天竹添了兩次水,白皎皎試到溫度合適,才慢慢把花貓放進去。

    白唏朝扎馬步頂着缸,開始還好,後面只能跟妹妹說話,分散注意力。

    白皎皎一邊洗貓,一邊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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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貓泡在水裏,“喵~”

    天竹在旁邊候着,時不時幫她遞東西,還有負責擦乾跟梳毛。

    等她們忙完,白唏朝還沒罰完。

    花貓蹲在門口甩尾巴。

    天竹收拾東西,把水端走。

    白皎皎看一眼江漓的屋子,然後走過去,伸長手幫他扶着缸。

    “三哥啊,你以後可要記得孃的話……”

    反正江漓不在,沒人知道她幫忙了。

    白唏朝笑了一下,“三哥還不是爲了你,怕你受別人欺負?”

    妹妹在家裏是他們的寵兒,到了別人那裏,可就不一定了。

    白皎皎知道,“他不欺負我。”

    董玄卿早欺負過了,現在不欺負了。

    白唏朝想了一下,“妹妹,你喜歡他嗎?”

    剛纔在娘屋裏,二哥說了自己的感受,說妹妹與皇帝像是情投意合。

    雖然白唏朝覺得,皇帝后宮那麼多人,逢場作戲慣了,哪裏有真心。

    可妹妹若是喜歡,他就怕她受傷。

    白皎皎咬了下脣,“三哥要聽真話嗎?”

    白唏朝說:“你扶着缸。”

    “哦。”白皎皎把他的缸接過來,小心翼翼地頂在頭上,“幹嘛?”

    還好原主力氣大,不然她哪能頂這個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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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唏朝摸了摸白皎皎的頭,“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三哥一定打死他。”

    就算那人是皇帝,也得打。

    就算打不過,也得打。

    誰讓他搶走白家的掌上明珠。

    白皎皎心裏暖暖的,“三哥……”

    這感動的代價,就是她替他頂完了缸。

    白唏朝就站在旁邊,給妹妹講自己以往聽到的,有關皇帝的故事。

    一開始,白皎皎還聽得饒有興致,聽到後來,她只想說胡說八道。

    說書先生編的瞎話,也太離譜了。

    白皎皎替白唏朝頂完缸,就帶花貓回屋睡午覺,一覺睡到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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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五跟王田剛從果林回來,帶了些果子。

    天竹洗乾淨了,端進小姐屋裏。

    夕陽西下,炊煙裊裊,各家各戶的飯菜飄香,王嬸也在廚房做飯了。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王嬸喊王田:“小子,去看看誰。”

    林叔早上說送兩隻雞過來。

    王田放下洗一半的菜,擦乾了手,才走出去開門,“是你們啊。”

    伍五聽到聲音,探頭去看,門外是寒時跟董玄卿,寒時手裏拿着一錢袋。

    “我們的爐子壞了,想在你們這兒搭夥。”

    伍五聽了,縮回頭,朝伍嬸擠眉弄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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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嬸沒看懂,“什麼事,你倒是說話啊?”

    王田跑回廚房,“隔壁的寒公子,說爐子壞了,想到我們這兒搭夥……”

    他手裏拿着寒時給的錢袋,沉甸甸的。

    王嬸跟伍嬸對視一眼,剛想答應。

    伍嬸已經起身,“你讓他們在外面等會,我先去問問夫人。”

    平時夫人不在,也就罷了。

    現在夫人就在莊子裏,這種事情,哪兒是他們能擅自做主的。

    王嬸笑着說:“對對對,你瞧我。”

    她都差點忘了,現在是做飯給主家人喫,哪能隨隨便便讓外人進來。

    王田去門口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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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嬸則去了夫人的屋子。

    江漓聽了,幾秒就做了決定,“請他們進來吧,讓王田把錢袋還回去。”

    什麼爐子壞了,不就是一個藉口。

    皇帝要來,自然沒人能攔。

    “是。”伍嬸便去請了。

    董玄卿只帶了寒時過來。

    但是憑空多了兩個人,王嬸剛纔準備好的食材,自然就不夠了。

    她吩咐伍五再洗些菜,又讓王田去林叔家,捉兩隻雞過來。

    白皎皎醒來的時候,就聽天竹說,董玄卿帶着寒時到她們家來喫飯了。

    “哦,我三哥呢?”她比較擔心白唏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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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他還說明天不出門了,就在院子裏玩,看皇帝能出什麼招。

    結果這都還沒明天呢,董玄卿就來了。

    天竹說:“三公子還在屋子裏。”

    “那你先跟他說一聲。”白皎皎翻身下牀,換了衣服,就出去看董玄卿。

    莊子裏的房屋設計,是沒有大廳的。

    進門是一通道,右手邊是廚房,左邊是一大院子,各個房間圍着一個院子。

    董玄卿跟寒時,就站在院子裏等着。

    白皎皎揉着眼,朝他走過去,“你怎麼過來了,爐子壞了?”

    寒時自覺退到一旁去。

    董玄卿拿下她的手,朝眼睛吹了吹,“我想你了,想跟你一起用膳。”

    他來這兒,就是爲了見小白。

    一天只見一次,董玄卿可不滿足。

    白皎皎笑出聲,“你可真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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