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禾晚本來以爲自己週末可以偷個懶，好好睡上它一個日上三竿大懶覺。
結果，在前一天晚上剛入睡的時候就收到了來自她家教練的“溫馨”提醒：【明早七點俱樂部訓練，別忘了，遲到了多跑三圈。】
瞧瞧。
毫無人性！
七點？
但凡是八點，葉禾晚都能感覺人間有愛，輕鬆許多。
但偏偏，這個七點就很靈性了。
這和平常她還在上課有什麼區別呢？
但心裏雖然這麼想，到了第二天，葉禾晚還是乖乖地滑冰裝備，背好書包，準時地踩點到達俱樂部。
一進去。
果不其然，整個冰場除了她，就是他那屹立不倒宛如雕塑般站在冰場旁等待她，氣場高達兩米八的--教練！
不錯。
跟着教練走，遲到飛飛走。
整個俱樂部，除了保潔阿姨，估計就他們師徒二人了。
“教練，我要先去跑幾圈嗎？”
“嗯，跟往常一樣。你把東西放這兒了，換好衣服，去健身房練一小時了再上來。”何潤聲轉身囑咐道。
葉禾晚點了點頭。
到了樓下。
她本來都做好只有她一個人的準備了，可是放眼一瞧。
好傢伙。
大半個健身房都是人，都快能用人滿爲患來形容了。
什麼情況？
這是俱樂部集體內卷？
疑惑間，莊仁清慢悠走到葉禾晚身旁，調笑道：“想不到吧小丫頭，自己今天不再是‘獨苗苗’了，還差點落了後。”
葉禾晚杏眼一轉，反應過來後，呆呆道：“莊教練，這是怎麼回事啊？”
葉禾晚記得平常可沒有這麼多人的啊？
“現在這個行情，不卷一點，自己就要被別人卷的風給刮跑了。到時候等你回過神來了，家都被偷了。”
莊仁清嘆了聲氣後，竟也學着年輕人的模樣，用着玩梗的調侃語氣說着話、
葉禾晚聞言，眉梢一動，美眸中流光一轉，長長的睫毛斂去眼中的神色。
她歪頭仔細思考了下最近隊裏發生的事，隨即恍然大悟般試探道：“因爲外訓的事？”
“是的啊。今年這個外訓，情況不大好啊。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單人滑的外訓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莊仁清背過手，看着眼前這一個個認真健身運動着的年輕面孔，語氣中略帶着惋惜的感嘆。
“可是，雖然以前咱們單人滑的外訓也不是很好。但是前幾年不是有女單的師姐和隊裏一起搞了什麼項目計劃嗎？然後這兩年雙人那邊外訓不就比以前多了嘛，怎麼--”
怎麼單人滑就這樣了呢？
剩下的話葉禾晚沒說出口，但撇着嘴望着牆出神的樣子，讓莊仁清心中瞭然。
“雙人滑一直是我國花樣滑冰項目的強項，外訓或者留在國內都是不錯的，冰舞這兩年因爲那兩個小傢伙逐漸崛起，外訓機會自然也多了不少。單人滑嘛--”
說到這，莊仁清眼神有些複雜，聲音戛然而止。
“啊？但不就是因爲成績一般，國內技術體系又沒那麼成熟，纔要出去學習嗎？”葉禾晚不理解了。
那這不就是和固步自封差不多了嗎？
看見少女臉上濃濃的不解，莊仁清也很是無奈。
他們只是教練，有些事他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冰舞要不是因爲平昌出了個銀牌，漸成崛起之勢，這次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男單前兩年還好，但是路南陽自從在平昌之後，比賽頻頻失利，後面也沒有能接上的運動員，冰協那邊就更不肯鬆口了。
女單是着實也沒幾個好苗子，光靠葉禾晚和沈攸涵挑大樑了，但這兩孩子今年世青賽之後都剛升入成年組，就算是外訓估計也要明年。
明年。
想起這個，莊仁清都替何潤聲愁眉。
他看隊裏有些老傢伙很是想讓這兩個女娃娃，尤其是完全由華國本土訓練體系培養出來的葉禾晚好好留在國內。
這樣的話，之後要真是成年組的成績也似青年組這般耀眼，那麼他們華國女單就是真真的“純純”崛起。
可與此同時，風險也是極大的。
萬一葉禾晚的一些技術動作硬傷沒及時處理好，對於她之後的職業生涯，很有可能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失。
這可就是，堡壘倒於細微之處。
對此，莊仁清是很想拿個棒槌敲那幾個人好幾下的。
但他們男單這邊都無可奈何了，女單這邊也只能看後面到底是個怎麼發展狀況了。
但他相信，有何潤聲這個老傢伙在，應該還是會想辦法爲這個唯一的學生爭取住機會的。
不過，許久以後。
當莊仁清真的看見那一幕時，亦是不可謂不震驚。
葉禾晚眼神略帶傾頹，不過也就一瞬，她就又恢復了先前的活力滿滿。
“沒事莊教練，愛拼纔會贏！我會加油衝，不給教練，還有華國女單丟臉的！勇敢葉子，不怕困難！”
葉禾晚雙手高高舉起搖擺，嫣然一笑，似是空氣中都滿是少女的青春活力。
莊仁清也不由一笑，揮手道：“去吧去吧，勇敢葉子。”
葉禾晚頷首示敬，隨後邁着小碎步就跑向跑步機了。
望着葉禾晚離去的背影，何潤聲緊皺着眉頭從門外走到莊仁清身旁。
“今年這個結果雖說也是有理有據，但無論是男單還是女單，都對這個名額安排不是很滿意啊，隊裏怕是又要鬧一陣了。”
莊仁清搖頭，脣角露出一絲冷笑，隱隱還帶着些嘲諷之意。
何潤聲也冷着臉，沒有吭聲。
登時，兩人都沒有說話了。
瞧着健身房裏面瀰漫着的少年人爲夢想拼搏的氣息，彷彿晨間的朝露那般迎陽向上，生生不息。
“那些都不是這羣孩子應該操心的事，他們只管好好訓練，在賽場上爲了熱愛和夢想，全力以赴就夠了。至於其他--”
何潤頓了頓，垂眸眼神幽幽，意味不明，莊仁清不禁轉頭看向他。
“那是我們這些老傢伙應該做的事，下一代，應該是無限未來纔對。”
最後半句，何潤聲說得格外用力，像是帶着某種堅持和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