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什麼叫把“你爸爸我忘了”？！
葉禾晚反手就回了句“別沒大沒小的，兒砸”。
葉禾晚疲憊地眨了眨眼，迎着頭頂略刺眼的燈光醒了醒神。虛晃的模糊一層聚在瞳孔表面，思緒漸遠。
饒是葉禾晚，華國女單現階段扛把子，各大a級賽領獎臺的熱門選手。
在天才薈聚的蟋蟀俱樂部，亦是桎梏接踵而來。
本身能來外訓的運動員就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還是在蟋蟀俱樂部。
華國女單因着沈攸涵遭遇發育關，除了她，目前也還沒有能夠接替上來的其他人。現在，華國女單可謂是一舉一動，備受關注。
實力大打折扣。
多的是人想看她們跌落雲端，這樣，領獎臺上的名字又會是新一批選手。
別看葉禾晚平時滿不在乎，笑嘻嘻處理着這些事。可是，巨擔壓身，又怎會無壓力。
葉禾晚有時睡覺都會忽從夢中驚醒，坐起來看着天花板略失神。
在蟋蟀俱樂部亦是如此，一言一行都是萬分謹慎，生怕出一點紕漏讓人看了笑話去。
就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倘若她不在旁邊，或是沒有站出來。
沈攸涵處於話題中心，一個人面對這些，稍有不慎，就是被人議論談笑去了。說不定顧忌國家隊榮譽，此事還會硬生忍下去。
此時，葉禾晚再回想起何潤聲說的，出門在外就是一家人，有什麼要相互扶持的話時。
只覺，神機妙算。
越是異國他鄉，對同胞的那份親切，更加深厚。
更別論，沈攸涵還是他們並肩作戰的夥伴。
家人受了欺負，又怎能坐視不理呢？
······
“叮--”
消息提示聲拉回了葉禾晚的心神，她眉眼睏倦地打了個哈欠，淚花閃現眼眶，加重憊意，瞳孔染上一層薄薄的朦朧。
【切。你們訓練這麼忙？】
【是的，句忙！節奏很快，而且訓練體系相比國內也有差異，都是需要一定時間適應的。】
【那你感覺怎麼樣？】
【還行吧。我可是葉禾晚誒，我如此可愛且厲害，怎麼會不行呢？】
【對了，我聽心吟說你最近好像經常和隔壁班打籃球？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打籃球了？還有還有，林尋澈最近還好嗎，那羣人還欺負他嗎？】
【嗯，還行，沒有。】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相互找着話題閒聊着。
倏地，在葉禾晚指節敲動屏幕正想回復消息時，一個視頻通話call過來。
宋知與給她打視頻幹什麼？
葉禾晚疑惑地愣怔了片刻。
在視頻快因無人接聽而自動掛斷時，她按下了綠色鍵。
瞬時。
白衣黑褲的俊朗少年佔據葉禾晚的瞳孔。
許是先前在搗弄手機，發消息詢問葉禾晚怎麼不接視頻。猝不及防對上葉禾晚清亮的凝視時，宋知與滯了瞬，很快就淡淡一笑。
“葉禾晚，你這接視頻是烏龜速度啊。”
時差導致。
此刻加國黑漆一片，少年背後的藍天倒是澄澈迷人。
故鄉的白晝撞上異國的長夜，葉禾晚忽地有些發呆地看着宋知與背後的天空。
宋知與見葉禾晚沒搭理她，轉身看往自己的背後，並沒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
“你做什麼呢葉禾晚？”
葉禾晚有氣無力道：“沒什麼，感覺還是家裏好。”
宋知與嗤笑道：“廢話，那不然呢？外太空？”
葉禾晚撇了撇嘴，有些安靜。
宋知與發覺不太對，看葉禾晚懨懨的樣子，他眉梢動了動，黑眸浮現憂色：“怎麼了，受欺負了？”
葉禾晚搖了搖頭：“沒有。”
“就是，唉--”
葉禾晚吞吞吐吐的反常，讓宋知與眸色更沉了些。
“不提這些，都是小問題，我好像在庸人自擾，不太重要的小emo，睡一覺就能好了。”
葉禾晚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像是要把體內的負面煩惱全都傾吐而出，徐徐，眉梢舒展，明亮一笑。
宋知與沒吭聲，但見葉禾晚心情明快了些，他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對了，我今天又懟人了！替天行道！”
葉禾晚義憤填膺地和宋知與講起今天俱樂部，沈攸涵前隊友拿她發育關找茬的事。
宋知與中途沒有打斷過葉禾晚，亦沒有插話過。
只眉眼淡笑地瞧着眉飛色舞，講得激動不已的女孩。
剎那間，時光都好像靜止了。
講着講着。
良久。
“反正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一定，還，嗯，懟···回去。”
葉禾晚斷斷續續地說完最後一句話後，終於不抵濃濃的睏意，靠在枕頭上，睡了過去。
宋知與看着闔上眼，睡着了的葉禾晚。
少年冷峻的眉眼，猛然柔和下來。
在鏡頭這邊，他出神地凝視着女孩的睡顏，像是在看什麼珍寶一般。
小心翼翼，滿是珍視。
少時。
宋知與把視頻通話切換成語音。
嗓音繾綣。
“晚安。”
我的女孩。
······
等沈攸涵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葉禾晚手裏握着手機，大半個身子露在被子外面，涼意陣陣，她略微不適地擡手摸了下懷裏的抱枕。
沈攸涵關了那盞晃眼的燈，只堪堪留下洗漱間昏黃的光。
半黑暗的環境視角有限，她扶着牆躡手躡腳地走，儘量不發出太大聲響吵醒葉禾晚。
她走到牀邊，替葉禾晚捻了捻背角，往上提了提，蓋住了女孩修長卻冷得略發顫的鵝頸。
暖意籠身，葉禾晚舒服地展了眉，發出輕微低聲囈語。
似小孩般轉動着腮幫子，睡得可愛。
沈攸涵正欲轉身離開，餘光意外瞥見葉禾晚手機屏幕還亮着。
略湊近細看。
沈攸涵瞧見，竟是停留在和誰的語音通話界面。
宋知與？
沈攸涵愣怔了半瞬。
盯了眼黑暗中睡得只能聽見輕淺呼吸聲的葉禾晚，那邊安靜未發一言的宋知與。
驀地，一股安詳寧靜的美好感撲面而來。
她也不自覺地放鬆開來。
沈攸涵什麼也沒說。
只背過葉禾晚的那一剎，她自心底真誠地無聲道了句。
謝謝。
謝謝你，葉禾晚。
她輕手輕腳地轉身去了洗漱間。
不一會兒，響起輕微嘩啦的水聲。
滿室寂靜，月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