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槍口浮起一縷青煙，彈起有近半米高的彈殼“啪嗒”一聲落在白色的雪上，迅速融化了一個小坑。
按在扳機上的食指緩緩朝下移動了一點，透過步槍上的瞄具、老範觀察了一會，眼角微微上揚，但面部表情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四十環！四十六環！五十環！…”
負責報靶的士兵把剛剛一輪射擊結果彙報給了連長，當聽到五十環時、在場的營連幹部明顯吃了一驚，紛紛用眼神看向還未下場的那一排士兵。下面等候區的士兵們雖不能交頭接耳討論，但從個個放光的眼神中、透露出了羨慕興奮的心情。
“範林木！”
“到！”
“跑步過來！”
看完人員名單和對應靶位後的排長大聲朝正背槍站成一排的士兵喊道，老範隨即大聲迴應，然後以規範的出隊動作出列，跑步前進到排長的跟前。
“連長、這就是上靶五十環的兵，一排三班的範林木。”
沒等老範站好，排長轉頭朝身邊的連長介紹道。聽罷、連長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老範，然後點點頭慢慢問道。
“願意參加神槍手集訓隊嗎？範林木！”
“報告連長！我服從組織安排！”
老範沒有絲毫猶豫，用拉歌指揮時的氣勢回答連長的話，面前的連排長都很滿意的點點頭。
老範所在的部隊是一支歷史悠久的部隊，從抗戰到對越都有他的身影，而這支部隊有一個傳統，就是每年都會從滿兩年的老兵中挑選一些射擊能力比較強的參加神槍手集訓。原因很簡單、儘管他們是步兵，但按編制每個排都必須要有一個狙擊小組。
而這項集訓不單單是爲了選拔優秀的神槍手，更多的是培養可以獨當一面的連隊班長骨幹，私下裏、士兵們更多的叫預提骨幹集訓隊。這幫被挑選出來的各連尖子，也將會被送到一座像錐子一樣的禿山做強化訓練，一些經過鍛煉出來的老兵們統一稱呼爲尖山訓練營。
幾輛軍用運輸車“呼呼”的駛過訓練基地的大門，門口崗亭值班的兩名老兵一臉肅穆的敬着軍禮。車廂裏不斷朝外張望着的老範，眼神中透露出光彩、興奮的看着這陌生環境，心裏暗暗爲這次集訓定下了目標。
下車、集合、點名、分班…所有事情有序的進行着，整個集訓隊是一個整編連的建制，而訓練基地除了定期來集訓的隊伍，其餘時間也就駐守着一個班。但基地卻很大、各式訓練場地應有盡有，所以基地一年到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處於地大人少的狀態，此時的老範並不知道接下來除了訓練，他還會有些不一樣的經歷。
入夜，第三崗哨兵剛剛到位，就聽見連隊的門口傳來連續哨聲。
“嘟嘟~嘟嘟~全裝！緊急集合！”
只聽樓棟各個班裏傳來一陣嘈雜聲、接着一個個還未徹底清醒的士兵從門廳中飛奔而出，老範也夾在當中。
一名全身作訓迷彩服的二期士官看了眼手裏的秒錶，然後朝着面前一羣被背囊壓的有些駝的士兵大聲吼道。
“太慢了！目標山頂！全速前進！”
……
緊張的集訓就這樣開始了，雖比不上專業的偵察兵訓練，但對於普通步兵連隊的訓練強度，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滿心期待的老範，也終於意識到老兵口中的尖山訓練營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就這樣過了有兩個星期，大家也逐漸適應了這種日子，部隊訓練還有一個信條是緊張有序、嚴肅活潑，雖身體已適應，但心裏那根弦還是緊繃着的。
這一晚，剛站完第三班崗的老範快速脫下了衣服，鑽進了被窩，抓緊一分一秒的休息時間。在似睡非睡間、老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緊急集合哨聲，他心裏一揪、然後條件反射的起身穿衣整裝，朝樓下衝去。
不知什麼時候、營房門口竟飄起了薄霧，讓本就漆黑的午夜顯的有些縹緲虛假。站定後的老範、微閉了下雙眼，感覺身邊似乎就他一個人，按平時這個時間，肯定已經有不少人下來了。可現在過了這麼半天、身後營房裏還是死一樣的寂靜，老範想着想着，就不自覺的左右瞟去。
觀察間、他發現面前幾步的黑暗裏站着兩個人，而周圍卻是空空蕩蕩的，連門口值班哨兵都不見了。老範覺得有點奇怪，但嚴格的隊列紀律約束着他只能原地待命，又等了一會，還是不見一個戰友下來。
‘嗯？教官今天的着裝怎麼不一樣？’
等看清面前兩人的身影后，老範心裏暗道一聲。就見出現在老範面前的是兩個身穿老式軍裝的兵，兩人軍帽壓的比較低，看不清長相，但從身形上判斷又像是集訓隊的教官。
老範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槍，那兩個奇怪着裝的兵走到老範面前站住，然後緩緩擡起了頭，盯着老範、嘴裏嘟嘟囔囔道。
“其、其他人、怎麼沒到…”
面前的景象讓沉穩的老範有些驚恐，因爲面前盯着他看的兩人，兩隻眼睛空洞見骨，並且可以清晰的看到眼角、兩腮已經乾枯了的血跡。
也幸虧是老範、要是換成別人，怕早就嚇的轉身逃跑了。他猛的後跳一步，端起槍做拼刺姿勢，大聲說道。
“是人是鬼？”
就這一聲呵斥、也把裹在被窩裏的老範驚醒了過來，他猛的睜開眼睛，纔回過神自己是在做夢。這時一股尿意襲來，老範深深呼了一口氣，起身朝廁所走去。
在返回宿舍的走廊裏，老範還在想着剛剛的夢，這種把教官妖魔化的夢，估計是平時被練多了的原因。路過樓梯口時，老範再次被一陣哨聲打斷了思緒，他一開始以爲是幻聽，但仔細聽、雖模模糊糊但確實是有哨聲。
‘夢境照進現實？’
老範心裏暗暗想着，於是駐足停在了原地，待確認幽幽的哨聲確實是從營房前面傳來時。他沒有猶豫、迅速下樓來到了門崗的哨位，此時、門崗哨兵正在門口來回走着，見老範下來、有點驚訝。
“嗯？你咋不睡覺啊？你的崗不是站完了嗎？”
“你有聽到哨聲嗎？”
老範張口就問值班的哨兵，但那哨兵有點遲疑。
“什麼哨聲啊？沒見教官下來吹緊急集合啊！”
老範也泛起嘀咕，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出現了幻聽，就朝哨兵點點頭準備回到宿舍繼續睡覺，走到樓梯口時，右手邊的走廊裏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他轉頭看過去、想看看是誰，就見走廊深處慢慢走出來一個身影，是個哨兵模樣的人，正在他疑惑怎麼設了雙崗時，那個哨兵開口說道。
“嗯？你咋不睡覺啊？你的崗不是站完了嗎？”
老範心頭一緊，這時他也看清了那個哨兵的樣子，這不是剛剛在門口跟自己說話的哨兵嗎，怎麼回事！他趕緊轉身再次快步朝門口走去，可大門口一個人也沒有了，背後的哨兵有點迷糊，再次問道。
“你怎麼了？大半夜跑來跑去，我就去上了個廁所，你這是要查崗嗎？”
這下給老範徹底整不會了，就這麼一會功夫，怎麼怪事連連，但他沒有跟哨兵解釋具體的原因。謊稱自己是下來找個東西，便匆匆上樓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躺在牀上的老範有點想不通，感覺這些事情並不是巧合或是自己的幻覺，可能在黑暗裏真的隱藏着什麼東西。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沒在發生過什麼事情，訓練營的訓練生活還是如往常一樣。不過現在的訓練科目變得多了，各項戰術、射擊、理論等科目都在同步進行，老範也逐漸淡忘了這晚的事情。
訓練營所處的訓練基地是在一座山腰上的，這座山因爲被當成部隊的訓練場，所以除了山腳處有個村子外，其餘地方還是杳無人煙的山野樹林。基地教官帶着參加訓練的士兵們常做的一件事情是衝山頭，一座像錐子一樣尖的山頭，每一次衝坡，不僅是鍛鍊了士兵們的體能，更多磨鍊出了抗壓能力。
這種高強度的衝坡訓練，讓很多體能拔尖的步戰老兵都望而生畏，私下裏都叫這山頭是尖中尖，還編了個段子。
‘尖山尖山訓練營，衝坡纔是第一名。一天三遍不過癮，累死累殘那纔行！’
而每一年的帶訓教官也樂此不疲，將每日體能訓練的必練科目設置爲此，強度看次數。
山上常年人煙稀少，各種怪誕傳聞當然也就很多，不過每年都是新兵新教官，大部分人還是一無所知的，不過到了訓練中期，大家逐漸熟絡後，從駐守此地的老兵口中，也知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