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樣了,今日竟然還去赴宴!伍太師下意識的想豎起眉頭教訓幾句,卻又被一陣咳嗽聲打斷了。
“咳...咳咳...”伍酒依咳得並不用力,但每一下都咳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中,像是石頭從天空落下,最後被嵌在了地面。
伍太師嘆了口氣,揮手:“算了算了,今天就不說了,你今天在外面也累了一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好。”伍酒依行了個禮,“父親和夫人也早點休息。”
行禮之後,伍酒依終於暢通無阻的離開了大院,拐入了右側小門,也不知道是因爲那幾聲咳嗽還是別的原因,伍太師總感覺伍酒依消瘦了不少。
以前酒依有那麼瘦嗎?那套衣裙裹在她身上都給人一種鬆散的錯覺,這讓伍太師再次陷入愧疚當中。
“璫——”白玉筷子碰到了白瓷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伍太師回過神來,轉頭看見自己的第二任娘子鬧脾氣似的側過了身子,顯然是不高興了。
肖氏不高興時的作態並不讓人覺得做作,反而讓人覺得可憐,令人憐惜。
“怎麼了?不高興了?”伍太師和肖氏相處了許久,自然是知道她那些小脾氣的。
“不都說好了讓酒依過來,然後我們好好聊聊的嗎?你這就讓她回去了,我們母女兩之間的誤會還沒有解開呢。”肖氏軟着聲音控訴。
是的,這一次推遲的晚膳目的就是伍酒依所說的那樣。
伍太師聽着肖氏口中的“母女兩”,心中又軟了幾分,這是他願意每次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之後,爲伍酒依和肖氏牽線搭橋的原因,肖氏是真心把伍酒依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的。
於是,伍太師在和肖氏的聊天當中一下子低了一節,因爲這次的確是他沒做到位。
“我看酒依真的很難受的樣子,還是等她休息好了吧,或者改日你自己去她院子裏和她說怎麼樣?”伍太師替肖氏出謀劃策。
肖氏怎麼可能單槍匹馬見伍酒依,她自然是反對的,“不行,你不在,我不安心,而且酒依向來缺少父親關懷,單我一個人去了是不夠的。”
這句話又戳中了伍太師的心窩子。
“明天中午,你把酒依從院子裏喊來,我們一起喫午膳吧?我總不能讓她一直誤會了我,凌衣的事情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酒依,我還是想當面和她道歉...”
肖氏和伍太師同牀共枕多年,最清楚不過伍太師的爲人,別看他平日總是拉着張臉,實際上他看伍酒依比誰看的都重。
偏偏伍酒依又是他最不清楚該以什麼姿態來面對的人,這才導致了父女兩關係不親近。
當伍酒依不在伍太師面前時,伍太師的父愛卻是發揮到了極致的,“凌衣的事情我不能代替酒依原諒她,而你什麼也沒做,酒依遲早會自己想通的。”
生怕安撫不到位,伍太師還將肖氏半摟在懷裏安慰,肖氏將頭靠在伍太師的頸窩,依賴的蹭了蹭。
真的會自己想通嗎?以前碰見這種事情,伍酒依可從來沒喊過自己夫人。
深夜,更夫敲鑼打鼓,四處走動,“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鐺——”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夏末秋初總是乾燥的,風比不上刀子,卻堪比火的弓弦。
每一聲鑼響,歐陽靜雯的手便被嚇得抖三抖,被她抱在懷裏的鴿子咕咕掙扎着,顯然是被捏疼了。
“別叫別叫。”歐陽靜雯低聲和鴿子溝通:“你能不能乖一點,要是被抓到了你可就變成烤乳鴿了。”
鴿子也不知道聽沒聽懂,總之叫喚的更厲害了。
歐陽靜雯本身就怕黑,再加上現在做的事情會危害到她的性命,種種迫害感逼得她時不時回頭去看身後是否有人。
秦奶孃曾經告訴過她,送信這種事情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歐陽靜雯再一次回頭,這種動作多數是爲了安慰自己,可這次,她眼中卻閃過一片黑,“唔...”音節甚至沒來得及發出,嘴巴便被捂住了。
更令人恐懼的是,那隻手並不是回頭看見的那人伸出的,而是身前...
前後都有人把他包圍了。
歐陽靜雯保持着回頭的動作不敢動,這迫使她和身後穿黑衣的那人對視,黑夜蒙着月光,男人長得高大,從這個角度看,她只能看見男人棱角鋒利的下巴。
“我鬆開手,你不要大喊大叫,不然就殺了你。”有聲音從腦袋後面傳了過來。
歐陽靜雯連連點頭,眼淚都快要被嚇出來了。
劍二緩緩鬆開了手。
歐陽靜雯下巴輕顫,帶着嘴脣都在抖動,“你們是什麼人,找我有什麼事?”
“你恐怕比我們還要清楚我們找你什麼事。”劍二冷漠的呵一聲,板着臉嚇人:“跟我們走一趟。”
歐陽靜雯哪敢不從,只能忙不迭的點頭。
在歐陽靜雯點頭的縫隙,不說話的万俟燁遞給劍二一個讚賞的目光,劍二頓時咧嘴一笑。
主僕二人順利的將人帶去了事先買下來的一間簡陋瓦房之中。
劍二放開歐陽靜雯,關上門,點燈,動作無比熟練。
瞧着這兩個人得心應手的模樣,歐陽靜雯心裏清楚自己這是凶多吉少了,居然到了被劫持的地步,究竟是哪一步錯了?
万俟燁坐在屋中準備好了的位置上,下巴自然的揚起,他翹起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屋內有燈了,歐陽靜雯得以看清男人的模樣,原來那個一路沉默的男人穿的並非黑衣,而是墨藍色的衣袍。
那衣袍上繡着複雜的圖紋,每一條繡線的走向都在暗示這人身份有多高貴。
劍二佈置好一切,走到歐陽靜雯的面前,從懷中掏出來了一份文書。
文書是打開的,歐陽靜雯輕鬆的看見了自己的字跡,她瞳孔一縮,腳頓時軟了。
“說說看吧,你寫這封文書的目的是什麼?”劍二問。
歐陽靜雯直接坐在了地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