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末:從渾河血戰開始 >第十一章 遼陽之戰(五)
    嚴亦飛最後還是喝止住了那個年輕軍士衝動的行爲,對他說道:“放開他吧,就算他有滔天大罪,也不應該我們去處刑于他。”

    那個名叫宗大江的軍士聞言之後放開了那個漢人細作,不過他眼角的淚花,卻怎麼也忍不住,低頭輕聲啜泣了起來。

    嚴亦飛好言安撫了那軍士幾句,隨後去查看了一下此戰的情況和傷員。

    這次小小的戰鬥不過才半刻鐘的時間,但是血腥味十足。嚴亦飛衆人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也取得了大勝,陣斬女真真夷八人,蒙古韃子十七人,漢人細作兩人,還在他們身上又繳獲了近百兩銀子。嚴亦飛大方的沒有留存,將這些銀兩都向軍士們平分了下去。

    但衆人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那原因卻是嚴亦飛總內有三人在此戰中受傷,更有一人傷勢嚴重!

    嚴亦飛來到他的身邊,此時雖然他的同伴已經草草的給他腿上包紮上了,但是嚴亦飛心裏清楚,在明末這個年代,動脈破裂如此的重傷不是此時的醫療技術所能挽救的。

    嚴亦飛來到這名重傷員的身邊,此時他的臉色因爲大量失血已經變得極爲蒼白。見嚴亦飛到來,他無力的想要掙扎起身,卻癱軟在地。

    嚴亦飛趕忙對他說道:“你受了傷,趕快躺下,不必拘禮。”

    那名重傷員用細若遊絲的聲音回道:“大人,我們是不是贏了?”

    “你放心吧,我們贏了,小西門保住了,快好好安心養傷。”

    “大人,小的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小人爲戚將軍和大人您效忠,生死早已拋於腦後。但還有一事斗膽麻煩一下大人。小人的家在金華府蘭溪縣桑淦裏,小的家族姓淦,在當地很好找。小的唯一惦念的是家中還有一個結髮妻子在等我,小的臨行時她曾和我約定,一定等我回來。小的死去之後,實在不忍心她爲我守活寡,求大人有機會能派人送個口信過去,讓她不要再等我了,趕緊找個好人家嫁了吧,如此,小人死而無憾啊大人!”

    嚴亦飛拉住他的手,柔聲對他說道:“放心吧,只要我活着,這個口信我一定替你帶到。”

    嚴亦飛還想對他說些什麼,但見這名重傷員已經氣絕身亡,不過臉上還存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彷彿在臨走前,見到了他心中掛念的結髮妻子。

    ……

    自從抓獲了那些漢人細作,旗隊長孫濱便主動請纓要求去審訊這些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嚴亦飛言說他在從軍之前原是一名縣衙快班的捕快,會一些審訊的技巧,後因犯事才從軍而來。

    嚴亦飛聞言到也不意外孫濱的身份,因爲此時大明軍隊中無論是普通士兵亦或是低級軍官,在百姓眼中的地位都很低,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一般人也不會前來投軍。因此他手下的兵士在從軍之前出身自社會的三教九流,無所不有。不過恐怕就是沒有什麼良家子弟。

    不久嚴亦飛便聽到不遠處用作臨時審訊的民房中傳來陣陣拷打叫罵和大聲哀嚎之聲。

    又過了一會,孫濱過來向嚴亦飛彙報道:“把總大人,那些漢人細作全都招了,屬下把他們全都分開審問,不會串供。他們都指認之前是潛伏在城西南一戶姓馬的富商家中。那些領頭的後金人和蒙古人都和那戶姓馬的富商多有來往。據說那戶姓馬的富商因爲在暗中和建奴諸部落多有商貿往來,獲利極大,也因此會成爲了那些後金韃子的幫兇。”

    竟有如此之人!

    明末遼東大批的漢民投降後金,剃髮易服,爲後金政權交糧納稅,嚴亦飛可以理解,因爲他們只是普通百姓,此時沒有什麼家國概念,他們投降後金只是爲了活命。

    就算是一些明軍官兵士,力戰不敵後投降了後金,成爲了他們的包衣奴隸,嚴亦飛也可以理解。畢竟他們也是爲了活命。

    但是像那馬家及後世晉商八大家那般,只是爲了自己家族商貿的私利,就暗通奴賊,爲他們提供情報和戰略物資,甚至是爲後金軍隊開門獻城,出賣自己的同胞,導致數以千萬計的漢人死於非命,如此,嚴亦飛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

    嚴亦飛壓制住心中的怒火,讚賞孫濱道:“孫兄弟做得好,這個情報非常重要,事關遼陽城生死存亡,必須立即稟報巡按張銓大人!”

    此時時辰已到酉時,三月間東北的仍舊黑的很早,天空已經漸漸開始暗了下來。

    後金方面經過了一天的攻城,陣中也響起撤軍的號角,衆多後金攻城部隊如同潮水般從城下散去。也因此嚴亦飛在城樓上看到張銓之時,他的臉上稍稍現出了一抹輕鬆之意。

    此時張銓早已換下了他文官的官袍,換上了一身精良的盔甲。不過不得不說,這身盔甲與張銓乾瘦的身體和蒼白的臉龐並不搭配,反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果然文官還是與吟詩作對、潑墨揮毫更爲相配。

    嚴亦飛在心中強忍住對張銓此時形象的笑意,大聲的向他稟報着下午小西門前的那場戰鬥。當然他沒有說是因爲自己知道歷史上遼陽城就是這麼丟的而提前做出的佈置,而是告訴張銓因爲自己早早的發現這羣人形跡可疑,因此帶兵前來查看所致。

    張銓聞言大驚,趕忙對嚴亦飛說道:“竟有如此之事,快帶本官去小西門前查看!”

    來到那小西門前,此時嚴亦飛總內軍士早已將那些後金細作的首級割下,按照不同族羣堆放。張銓見到那二十幾顆女真和蒙古人齜牙咧嘴的首級以及一旁十幾名被綁縛成糉子的漢人細作還有他們攜帶的各種兵器,心中也是禁不住的後怕。

    他對嚴亦飛說道:“今日若不是嚴把總你們,怕是這羣后金細作早就趁我們和那些奴賊激戰正酣之時將城門奪下,向奴賊開門獻城。如此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不堪設想啊!嚴把總,你們立了一個大功啊!”

    嚴亦飛謙讓道:“都是那日張大人對卑職等的耳提面命才讓我等有了盡心守城的決心和信心,卑職等不過是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做事,實在是不敢居功。”

    是人就愛聽奉承話,張銓雖是明末名臣但聞言也不禁面有得色,而在心中對嚴亦飛的看中和親近又是多了一分。他說道:“好,嚴亦飛你立下大功而不自傲,是個可塑之才,將來前途也不可限量啊。”

    隨後嚴亦飛又向張銓彙報了從那些漢人細作口中得知的城中馬家之事。張銓聞言也是極其氣憤,立時安排身邊一名千總帶兵前去逮拿!

    嚴亦飛趁機進言道:“張大人,自從我大明官軍與建州奴賊交戰以來,卑職觀歷次建奴破我堅城,無一靠強攻破城毀牆而取勝,皆是靠城內細作!自萬曆四十七年至今,撫順、開原、鐵嶺、瀋陽,莫不如是。卑職斗膽進言,請大人派人加強對現在城內的女真人、蒙古人甚至是與女真諸部有商貿往來的我大明商戶的監督,避免如同撫順、瀋陽的慘劇在我遼陽再次發生!”

    張銓聞言,先是點頭,後又搖頭,對嚴亦飛說:嚴亦飛,你身居把總之位,就能思慮如此深遠,實是難得。”

    “不過現在這遼陽城中女真和蒙古人怕是有數千之衆,你要是瞭解我遼陽曆史就可知這遼陽北城當年就是爲了接納附近規化的蒙古人而修建的,要是對城中每個外邦夷人都嚴加看管一是城中現在兵力力有不逮,二則也會影響和外邦盟友的關係,此事實在是有些難啊。”

    隨後他要安撫嚴亦飛道:“不過你放心,本官會將此事告知經略袁大人,於他共同商量對策,定不讓後金細作危害我遼陽城!”

    聽張銓如此說,嚴亦飛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拜謝張銓後領衆兵士退下。

    天啓元年三月二十日夜,原本歷史中此時後金軍已經破城,城中殘餘的明軍在經略自盡、主將陣亡、監軍逃亡的情況下仍舊英勇奮戰。《滿文老檔》記載,“是夜,城內明兵執煙火戰至天明,於是整兵列盾大戰一次,城外之軍,登城增援,沿城逐殺。”可以想象此中的慘烈與悲壯。

    不過此時,城內卻是一片風平浪靜,經歷了兩天激戰的城中軍民此時稍稍安心下來。在月光下,甚至能看見城中生火造飯的屢屢炊煙。

    穿越之後終於第一次真正的改變了歷史!嚴亦飛在心中暗想,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既有一絲驕傲,又帶着些許迷茫。

    是啊,他通過自己的努力,至少在今天,遼陽城還在大明手中,這怎麼能讓他不感到驕傲?但是改變了歷史,就代表着自己熟識歷史,能夠未卜先知的優勢不復存在。之後的事情如何發展?他和他的部衆又何去何從?看着天上高懸的那一彎明月,嚴亦飛陷入了深深的思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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