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末:從渾河血戰開始 >第一百一十八章 龍川之戰(十七)
    在明金雙方瘋狂的互刺互捅之中,突然聽見四聲猛烈的火藥爆炸的聲音,隨後後金兵人羣裏響起了一大片傷兵哀嚎的聲音。

    嚴亦飛甚至可以看到,有幾塊人體的碎片被掀到空中,同時還有不少的武器兵刃,失去了他們主人的控制,搖晃着飛上了半空。

    原來是山頂的兩門佛朗機炮此時被搬運到了第二道胸牆防線的兩端,隨後在嚴亦飛的統一指揮之下,他手中的兩門佛朗機炮和兩門虎蹲炮發起了一輪散彈齊射,這次齊射威力較之之前任何一次炮擊都更大。

    只見幾百枚幾錢或是一兩重的彈丸以幾百米每秒的初速橫掃出去,由於四門火炮都是位於陣線的兩端,對於後金軍陣來講,射出的彈丸都是側射的角度,因此這些彈丸殺傷後金兵的概率就越大。

    後金兵陣列中頓時一陣大亂,正在與劉一迪交手的那個後金兵也離這次炮火的火力殺傷扇面不遠,他雖然沒有直接被彈丸打到,但是他身後一名後金兵卻被散彈的彈丸激射而中,雙腳立即就支撐不住了。

    這身後的後金兵這一倒不要緊,但是他倒地時卻下意識的抓住了他身前戰友的衣服,這名正在與劉一迪對戰的後金兵全身貫注之下,卻被他的戰友拽的失去了平衡身體變得歪歪斜斜。

    雖然這後金兵很快就穩住了身子,保持住了平衡,但是劉一迪立即抓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一個突刺就將槍尖捅入了那名後金兵的胸口,即使是他身上的雙層重甲也抵擋不住近距離破甲長槍的突刺,那後金兵的心臟立即被槍尖捅破,只見他抽搐了幾下就立馬倒地身亡。

    在炮火的橫掃,以及在殘酷的肉搏戰的雙重打擊之下,死傷慘重的後金兵立即到了崩潰的邊緣。

    消滅了面前的目標,劉一迪又朝着前面的另一名後金馬甲兵捅了一槍,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刺殺不是很有力度,劉一迪總感覺自己沒有用上力氣,那槍頭勉強破甲之後入肉不深,被刺中的後金兵被刺倒在地,不過隨後他在地上爬了幾下又站起來,往來路跌跌撞撞的向後面逃去。

    此時後金軍陣也開始了潰逃,此時陣地上響起了他們的主將嚴亦飛大聲招呼追擊的命令,劉一迪聞言也招呼隊中的兄弟開始追擊,他自己也無力翻牆去追殺,不過可能是之前用力過猛,翻過牆之後他感覺自己雙腿也變得無力起來,大喘着粗氣眼睜睜的看着那後金兵逃走。

    不過那後金兵跑了二三十步之後很快又去而復返,劉一迪仔細一看,原來是從後金兵後面陣列衝出一羣銀白色鎧甲的巴牙喇督戰兵,他們每人都手持着大刀或是短斧,不斷的衝着潰散的後金兵們揮舞,嘴中還用滿語破口大罵着什麼。

    在後金巴牙喇兵的威壓和帶領之下,潰散的後金兵們只得停下他們逃跑的腳步,跟着旗中的巴牙喇兵一起再次向石城軍的陣地猛撲過來,尤其是那一羣巴牙喇兵,個個長的是凶神惡煞,滿臉橫肉,他們是後金兵中的精英,每個人都帶着對自己勇氣和武力的自信,以勢不可擋的氣勢逼近了明軍的胸牆。

    劉一迪扶着胸牆,抓緊了自己手中那杆心愛的長槍,正要組織自己隊中兄弟準備結陣迎敵之時,卻聽見從自己側後的陣地兩翼位置,再次響起了兩聲如同雷鳴一般的火炮打放的轟鳴之聲,原來是那兩門佛朗機炮以很快的速度再次裝填好了內裝散彈的子銃,而這些炮子的目標正是那羣衝鋒的巴牙喇兵。

    炮口噴出的白煙以及二百多枚散彈瞬間將他們的身影吞沒,劉一迪甚至能看到當先的那名巴牙喇兵手中的長斧上被打出了兩個大洞,同時他那矮壯的身體上同樣出現了兩個巨大的血洞,縱使是這名巴牙喇兵再是兇悍,武藝再是精妙,但是在這無情而廉價的彈丸打擊之下,他的生命還是被輕而易舉的奪走了。

    在這兩門佛朗機炮側射近距離打擊之下,一隊巴牙喇兵士氣如虹的衝擊轉眼間就不復存在。

    這輪炮擊之後,後金戰兵們的軍心終於崩潰,偶爾的潰散變成了全體的逃亡,任何巴牙喇兵督戰隊出來也都無法阻擋,他們丟下了所有傷員逃竄,沒有了正面軍陣的主力牽制,兩翼和後側的後金兵也無法取的任何戰果,他們馬上也逃回了本方的軍陣之中。

    嚴亦飛的喝令之聲又再次響起,只見他的身影當先翻過胸牆,帶領着一羣長槍兵和刀盾兵緊緊的追在潰退的後金兵身後,這一舉動使得後金兵的潰退更加混亂,這樣同樣也將延長他們組織下一波攻勢的時間。

    與此同時,陣地上的殘餘的鳥銃兵們則在盧慶瑜和李澤坤的指揮之下,重新裝填彈藥,準備迎接後金兵的下一次衝擊。

    ……

    劉一迪提着自己的長槍正要追上去,突然聽見旁邊隊中的一名年輕士兵叫喊道:“隊長,你身上是怎麼了?”

    這名士兵不問不要緊,一問之下劉一迪立馬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一陣劇痛傳來,他慘呼一聲靠坐在胸牆後,丟下手中的長槍一摸胸口。發現自己嶄新的鴛鴦戰襖上變得溼漉漉滑膩膩的,擡手一看卻是滿手的鮮血。

    這時劉一迪終於明白自己剛纔的突刺和翻牆都是那樣的無力,想必是在與後金兵的對刺之中,自己胸口也中了一槍,不過在自己精力全神貫注都在對方後金兵身上的情況之下之下,確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疼痛和異樣。

    不過現在他體內的腎上腺素分泌已經過去,疼痛變得越發的劇烈起來。劉一迪疼的雙拳緊握,牙齒也死死咬着嘴脣。

    他在剛纔的戰鬥之時總是無法理解自己軍中傷兵那種聲嘶力竭的哀嚎背後是有多痛苦,此時他終於體會到了。

    他打算將自己身上的鴛鴦戰襖脫下來,以便確定自己傷口的位置,同時也方便後方的郎中來給自己止血和清理傷口,不過劇裂的疼痛讓他的手腳都難以動彈,

    任何簡單的動作都會因爲可能牽動傷口而變得無比的困難,好在剛纔發現他受傷的那名自己隊中的士兵看見自己的隊長受傷,並沒有跟着大軍追擊建奴,而是快步走上前來,幫助劉一迪脫下鴛鴦戰襖,並且大聲招呼臨時充做救護人員的那些兵士,等了一小會終於有兩名救護兵過來,一人一邊將劉一迪架着起來,扶着他走向了後方用於處理傷員的空地之上。

    劉一迪感覺每走一步,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折磨,終於他也放下了矜持,開始小聲的呻吟起來。以緩解那種鑽心挖肺一般的痛苦。

    終於,劉一迪被架到了一處空地之上,那裏有不少傷兵正在在大聲哀嚎,僅有的幾個遼東百姓當中的郎中正忙着救助面前的送來的傷兵,劉一迪只能繼續忍痛等待着輪到自己救治。

    此處也不僅僅是傷兵的集中地點,在離劉一迪不遠之處,則是已經當場犧牲的戰士們遺體的臨時放置之處。

    劉一迪一眼就看到了方纔他在身旁與韃子兵互刺數下的那名士兵,只見他兩眼圓瞪,卻是已經氣絕多時,劉一迪一邊捂着

    自己的傷口,一邊看着那張年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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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得這個年輕的士兵與自己是一個旗隊的,只不過是自己好兄弟楊聰隊中的士兵,他也是從鎮江附近逃難到的石城島而來,是河南來的,家中原有六七口人,可是都死於後金兵的屠刀之下,家中只留有他和一個剛到十歲的妹妹。

    “可憐的兄弟啊,可惜你都還沒成親,連女人的滋味都沒有嘗過,也沒有給你家的祖宗留後。”劉一迪喃喃的說着,他精力全都在那死去的士兵身上,傷口似乎也沒有那麼痛了。

    等了一會,一名郎中過來給劉一迪包紮傷口,劉一迪被驚醒過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傷口還在流血,那郎中費了半天勁纔將他的左臂擡起,劉一迪看到自己的傷口就在左側肋骨下面。

    那郎中按照戰前自己向嚴亦飛學過的急救方法,用一塊泡了酒的上好棉布,用手死命壓在劉一迪的傷口之上。

    酒精刺激傷口那鑽進的疼痛立即傳來,劉一迪只能將眼睛從自己的傷口上移開,望向不遠處的戰場,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減輕自己的痛苦。

    只見前方一直喊殺聲不斷,劉一迪眼前只能看到戰友們的背影,陣陣硝煙隨風吹來,那種味道就如同過年時候的鞭炮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隨後劉一迪看到自己軍中的主將嚴亦飛大喝着帶領着剩餘的長槍兵順着之前留出的通道衝出胸牆,趕着後金殘兵們沿大路逃跑,這一波後金軍的攻勢再一次被明軍徹底擊潰。

    而在石城軍的陣地周圍儼然是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小小的陣地內外擺滿屍體,地上的幾個中了炮的後金兵屍體還被打出了幾個大洞,洞口還在冒着白煙,各種殘肢肉塊灑滿一地。

    而胸牆內側則倒着不少明軍的遺體,其中有身着各色雜亂衣服的毛文龍軍中士兵,也有身着紅色鴛鴦戰襖的石城軍士兵,劉一迪心中一嘆,不知道此戰,又有多少大好的男兒永遠失去了他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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