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十分謹慎地問道：“奉孝，今日情況你也看到了，接下來丞相打算如何對待荊州？”
郭嘉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劉景升既然不識時務，荊州早晚一戰，主公絕對不會允許法外之地。不過是先取冀州平定北方還是先取荊州平定南方,目前真沒有定論。不過主公說過天下一統也就是三五年之間的事情，這個時間不是取決於關東羣雄的實力如何，而是看涼州、益州的民心歸附情況，以及南匈奴和鮮卑族人的爭鬥情況。若是樂觀的話，一年後益州可出兵五萬，幷州同樣至少可以出兵五萬。再加上豫州和司隸的兵馬，無論是北上還是南下可能動用之兵馬都在十五萬左右。若是能夠得到曹孟德和孫伯符的支持，兩線同時開戰也是可能。”
蔡瑁嘴角抽動，這郭嘉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呢，或者說是繼續在施加壓力。不過這分析的缺失有事實根據,因爲目前看來益州有衛宣的兩員大將魏延和張郃，再加上益州兩員大將嚴顏和張任，益州丁口六七百萬，不說五萬就是十五萬也是可能的。而曹操、孫策與衛宣之前的關係一直不錯，所以郭嘉說亮線同時開戰還真有可能發生。
不過蔡瑁還是提醒道：“
荊州有漢江、長江天險，江南水道縱橫不利於北方將士戰鬥啊。”
郭嘉點點頭：“這正是主公猶豫的地方，不過若是能得到蔡將軍協助，想來這天險也就不存在了。另外在黃河上其實還是活躍一直水軍的，將領是甘寧。若是必要他可能帶人回到巴郡，從巴郡順江而下……”
“咳咳咳……奉孝，還請回去轉告丞相,瑁會找機會與景升闡明利弊，儘量避免戰爭。”
郭嘉搖搖頭：“蔡將軍，劉景升這可不是第一次拒絕朝廷或丞相了。當年十八路聯軍討伐董卓，他就選擇了作壁上觀。上一次丞相討伐袁術，他不但拒絕聯手甚至還要趁火打劫。而據嘉所知他還不止一次拒絕了天子的使者吧？”
蔡瑁心說這襄陽就像一個篩子一樣，根本就沒有祕密可言。不過劉表這些年的態度變化他也猜不透，就比如兩次與衛宣交惡，一次明明是衛宣邀請劉表一起瓜分南陽，結果衛宣差點將渡江的荊州兵全部殲滅。討伐董卓迎接天子的聯軍他不參加，卻參加討伐迎天子有功的衛宣的五方聯軍。如果不是因爲袁紹在冀州稱王，蔡瑁嚴重懷疑衛宣下一個出手的目標就是失去了南陽的荊州。這也是荊州的機會，他和襄陽豪族還有機會遊說劉表改變態度。
見到蔡瑁陷入了沉思，郭嘉接着說道：“嘉臨行前主公再三叮囑，無論是戰是和，荊州歸附朝廷之後，將
軍可位列四鎮或六部侍郎、一州長吏。”
蔡瑁苦笑，知道這是衛宣招攬的誠意，他沒有辦法拒絕，儘管衛宣將益州一分爲二，但閻圃從一名謀士到一郡太守一州刺史算是一路躥升。閻圃能做，他蔡瑁當然能做。因爲蔡家在荊州的影響力可是遠比閻圃家族在益州。他蔡瑁本人領兵打仗也是不會輸給閻圃的。
郭嘉並不在意蔡瑁的表情，因爲他相信衛宣的判斷，自從跟隨衛宣以來，衛宣如果說什麼方便最出色讓人佩服的話，那就是識人！徐榮、張濟、董昭、張郃、田豐、閻圃、馬騰這些後來加入的文武黃作一般的主公是可能直接重用的。而這些人的表現也是沒有讓衆人失望。
衛宣既然說蔡瑁是堅定的主和派，擅長水軍，那麼只要蔡瑁歸順，荊州之戰就至少增加三成以上的勝算。荊州賴以生存江河天險就徹底消失。
於是郭嘉也沒有藏着，繼續說道：“主公還吩咐過嘉，荊州豪族今年秋季可以推薦八十人入洛陽書院，其中蔡家可以推薦十人。”
蔡瑁嘴巴張了張，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拒絕，因爲這些年他經常聽聞在衛宣掌控的州郡已經幾乎停止了察舉，武將從戰場選拔，文官從洛陽書院選拔。這一下給蔡家十個名額，也就是說三四年之後蔡家就會有這麼多人出任地方縣令長或者在中樞擔任郎官。假以時日，蔡家在襄陽乃至荊州第一家
族的地位將牢不可撼！現在蔡瑁該考慮是不是要在族中選出一些姿色絕佳的女子送到衛宣的府中去，因爲他不覺得年不過三十的衛宣會老老實實地做三五十年丞相。
郭嘉看着蔡瑁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麼事情一樣說道：“蔡將軍，甘寧將軍雖然勇猛無敵，然畢竟長期不在長江和漢江上操練，若是可能，還請將軍陸續派遣一些退役老兵前往河南指導。”
蔡瑁收斂笑容，知道郭嘉要提條件了，衛宣不但要蔡瑁在衛宣南征的時候反水，還要從現在開始就牢牢地和衛宣集團綁在一起。郭嘉說的是老兵，其實是要讓自己選拔精銳去河南當水軍教官啊。即便衛宣沒有許諾給蔡瑁諸多好處，蔡瑁爲了交好衛宣也是會答應的。不過他還是問道：“丞相以爲多少人合適？”
郭嘉想了想說道：“主公沒說，不過甘寧那憨貨倒是說過，甘寧將兵多多益善。蔡將軍可量力而爲，若是要再有一些會造船的工匠一併前往就更好了。”
蔡瑁點點頭，衛宣的要求初一看很無理，但人家沒有具體指標，完全看你的心意。這就讓人比較舒服。
“奉孝，瑁的姊姊前端時間提出來要將小女許給劉琮爲妻，本是想扶持劉琮與劉琦爭一爭這荊州的未來之主，現在
看來似乎沒有必要了。”
郭嘉搖搖頭：“主公還沒有定下南下的時間，將軍這麼做是對的，尤其是今日堂上嘉與公佑兩人先後威脅和離間，劉景升一定會對將軍和蒯先生更加忌憚，再次聯姻不但能提升蔡家在襄陽的地位，也能降低劉景升的警惕心。”
蔡瑁有點爲難：“然按照丞相的計劃怕是不等兩個孩子成親，朝廷大軍已經進了襄陽，那時候該如何面對景升和朝廷？”
郭嘉笑了：“蔡將軍，不瞞你說，當日如果劉璋不是被城內豪族殺死，少不得也能封一個侯爵。劉景升同爲漢室宗親，至少也能羅哥逍遙侯爺。至於他的子女自然就更加無礙了。不過若是荊州因戰而歸附，劉家子弟今後出仕肯定會有一些阻礙。”
蔡瑁點點頭，顯然爲了家族的利益他並不會在乎一個女兒的幸福。
郭嘉隨後又提出了一個問題：“蔡將軍，荊州剩下的郡縣長吏中那些人是與朝廷親山的？”
蔡瑁聞言神情嚴肅了一些，沉吟會便開始分析起荊州剩餘的郡縣的長吏來，在蔡瑁的敘述中，江夏太守黃祖和武陵太守劉度兩人態度比較強硬，一旦兩虎相爭，這兩人很有可能就是坐山觀虎鬥，長沙太守韓玄和桂陽太守趙範則書序性子偏軟卻傾向於朝廷的，劉表真正掌控的就是襄陽、南郡和零陵郡，不過也是人口最多的地方。
接着蔡瑁又跟郭嘉分析了一下襄陽軍
中和各郡將領，毫無疑問，荊州如今最強的兩個將領自然就是蔡瑁和黃祖。黃祖平日裏也不怎麼鳥劉表，只是維持表面的和平。但蔡瑁說黃祖是強硬派，也是種針對軟弱的劉表的，在衛宣面前，在幾十萬大軍面前，郭嘉相信黃祖爲了家族利益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與此同時，治中從事蒯越府中，孫乾赫然坐在蒯越的書房中。蒯越一臉苦笑地看着孫乾：“公佑先生，今日在州牧府先生與奉孝先生咄咄逼人可是差點讓我等無言以對。今後主公對我等家族的猜忌也會日益增強。”
孫乾面帶微笑：“異度先生，天下大勢已經日趨明朗，有先生等今日表態，來日丞相領兵南下想來也不會連累你等家族。”
蒯越點點頭，若不是爲了家族，他和蔡瑁等人也不會和劉表唱反調，要知道這可能是劉表入主荊州一來第一次。
不過想到郭嘉所說蒯越還是擔心地問道：“能不能請先生回去勸一勸丞相，給我等一些時間，看看能不能爭取讓主公該表注意。畢竟那袁紹兄弟目無朝廷，稱王稱帝。”
孫乾搖搖頭：“是戰是和，丞相已經給過荊州機會，南征時間一日未定，先生等就還有機會。”
“但願如此吧！”蒯越不比蔡瑁，蔡瑁所在蔡家是荊州第一家族，手中更是掌握了襄陽大部分兵力，一旦開戰劉表還需要仰仗蔡瑁和蔡家。但說不得會殺雞儆猴
，而他蒯越就是最好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