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這圓圈,分佈的倒是十分均勻。

    藍汐兩手一上一下的支棱着卷軸,漸漸沒了賣關子的心思,正要開口解釋一番時,刑羨川倒是說話了。

    “你在做局,難道是對弈?”刑羨川環臂,聲音如絲縷清風,無波無瀾。

    他細細看着藍汐畫的草圖,說話間也沒將眼神從畫卷上移開。

    …我靠,做局?

    這年頭連玩兒個跳棋都能被說的這麼高大上了?

    她頓時眼睛瞪得溜圓,看刑羨川的眼神逐漸怪異起來。

    就一張破草圖,這老古人也能看出來是對弈…

    刑羨川沒聽到答覆,眸色愈濃,側頭瞧她。

    微末的舉動,導致本就是爲了迎合她的身高才俯身看畫的刑羨川,猝不及防的將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被拉近。

    氣氛一時變得難以言說的很。

    藍汐心臟猛然一陣狂跳,眼眸頓時垂了下去,臉頰飄上兩團莫名的紅暈,握着畫紙的手心微微發緊。

    她這副做賊似的模樣令刑羨川啞然失笑,幽邃的眼眸掃過她垂散着的烏髮,瑩潤若水的淡脣。

    他喉際略滾,眼神從她的身上移開,隨即又擡手將自己冠上的竹簪取下,直起身來走到她的身後。

    藍汐察覺,正想轉身之時,突然發覺自己的頭髮被一雙溫潤的大手攬了過去,她一時慌亂,握着畫紙的手頓時便放了下去。

    轉身的動作被一句近在耳畔的“別動。”兩個字遏制住了。

    她的頭髮柔順細軟,刑羨川左右輕鬆挽了個彎,只三兩下的功夫便用竹簪固定好了。

    他手上的動作停下,藍汐纔有所覺的雙手摸上了自己的頭髮,驚奇的發現自己的頭髮已經被一絲不苟的全都束了起來,她不由得轉身不可思議道。

    “你居然還會這個?看不出來啊刑羨川,深藏不露呢。”

    她這話可不僅僅是言外之意那麼簡單了,更莫名的,還讓刑羨川覺察出了一絲酸溜溜的意味。

    這沒來由的感覺頓時讓刑羨川覺得心情大好。

    他頓了一頓,喉結微滾,緩緩啓脣,極力掩飾着眼底風雨欲來的狂熱,嗓音卻是的格外柔和。

    “你所見至今,我從未藏過。”

    身後傳來的聲音清晰無比,恍若是在藍汐耳畔瞬間炸響一般,震的她腦袋嗡嗡的,竟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這般直白的語氣不似玩笑,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該不會真是她想的那樣吧,真要是的話那可壞了。

    她手心逐漸沁出了些許薄汗,心中一時過遍了無數個應對之語,正琢磨着挑哪句應付之時…

    “你倒也信?”

    刑羨川這後一句話幾乎是擦着她的身子過去的,成功將一張苦惱與驚愕的小臉兒甩到了身後。

    藍汐錯愕,怔怔的看着他閒庭信步走出跨院兒的背影突然有種忽而來之的被戲耍之感。

    果然,這人不僅腹黑,還挺會耍着人玩。

    她頓時氣悶的不行,攥緊了小拳頭在他的身後張牙舞爪的亂晃着,強忍着滿心的吐槽慾望。

    殊不知她嘴裏腹黑愛耍人的男人其實處境也好不到哪兒去。

    刑羨川背離藍汐大步流星的走出院外,感受着晨風微拂,冷若冰霜的表情可謂是將他的心情概括了個徹底。

    他右手微微扶額,遮蓋住眉間的陰鬱:“真是着魔了。”

    刑羨川暗歎一句,如今時機未到,他本不該繼續任由心意流露,免的將她提前置於危險。

    可他一直以來毫無撼動可能的意志力卻總在見到她的時候未戰先退,被擊的簡直潰不成軍。

    看來往後幾日他不該再這般頻繁的來見她了。

    楓訣奉命去請樓老匠,回來的時候便看見他們將軍獨自站在院外,這身邊沒個跟着的人,表情也似乎不甚明朗的樣子。

    難不成將軍是被藍姑娘趕出來了不成?

    雖然心中疑竇重重,可公務在身,他還是硬着頭皮走上前。

    “稟將軍,樓老已經從宮內趕過來了,馬車約半個時辰後到。”

    “另外...鏢局那邊遞來了口信,說是大晉近日來確有不少喬裝商戶而來的練家子,這些人落腳之後還未見與西域的那波人有往來,是否需要繼續盯着。”

    攻鎮鏢局,明面上是統管水陸兩通的走護,實際卻是黑白通喫。

    李鄴宸這一難得的經商之才明面上背靠刑羨川這座大山,在隴鄴喫的是相當的開,又因爲暗地裏替聖上腰斬官商行賄,上繳銀錢,所以就算彈劾的摺子一封接着一封聖上也是含糊噎過不從處理。

    這無人做攔的買賣不越幹越大都說不過去,又怎怪人家如今,富的流油。

    “未見,呵...”邢羨川語氣冷若冰霜,陰森森的尾音讓楓訣肩膀情不自禁的抖上三抖。

    老可汗一向精明,自是不會選擇此時背刺,至多是探探虛實,順便趁機塞上幾顆毒瘤進來。

    老東西既然要玩,那就且看看誰會死的更難看些。

    刑羨川嘴角緩緩勾起,周身陰寒的氣息透露着絲縷嗜血的殺意漠然道:“通知李鄴宸,今夜就將他們下榻附近的東南八街內全部安插人手,密切盯着他們的動向。”

    “是,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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