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傅謹言這種類型不光是對環境有要求,這種潔癖已經完全是心理的程度了,這意味着對她而言,除卻自己的地盤、自己的東西,都是骯髒的,即便當着她的面將物品收拾得乾乾淨淨也無濟於事。
正因爲這樣,現下看到傅謹言肯屈尊坐過來,宥桃纔會極爲驚訝,畢竟自己的牀鋪是這樣充滿私人意味的所在。
【!】
【節目組我命令你馬上給我換高清……不對,給我換透視鏡頭!我要看她們在被窩裏做什麼!】
【咱就是說這節目好像規定了尺度不允許太大吧,現在這是打算直接本壘嗎?】
夜間的直播間流量忽然迎來了一個高峯。
而正被圍觀的宥桃和傅謹言誰也沒心思在意這個。在宥桃的驚詫中,傅醫生髮覺她雙手掌心微涼,半天暖和不起來的樣子,便抽出手,又換了個問題,“還是冷?”
她看上去想把自己那邊的被子也一起拿過來給宥桃蓋。
但空調關閉過後,屋裏沒有再源源不斷輸送的冷氣,宥桃覺得自己渾身冷膩勁沒那麼重了,也有心思應付她了,便回答,“不冷了,就是肚子疼。”
也許是因爲真的疼狠了,宥桃的聲音軟綿綿的、有氣無力,像是在夏日烈陽照耀下,被曬蔫於枝頭的軟桃,希望能得到一點廕庇,所以後半句也出得自然而然:
“你能給我揉一下嗎?”
【我簡直無法將這個桃桃和之前在影音室用演技把沈明蕊拿捏的女王聯繫在一起】
【別說是傅醫生,我都淪陷了,畢竟她在撒嬌誒!】
傅謹言靜默片刻,就感覺到宥桃的手順着被子,摩挲到她的指尖,像是想拜託她、又怕過多的觸碰惹得她不快,只能蜻蜓點水地碰碰她的手指:
“你可是我在這裏最好的朋友了,不會不幫我這個忙吧?”
“就揉一會會兒,行不行?拜託拜託。”
【答應她!】
若說先前每次她取頭繩時扯到頭髮發出的聲音像是撒嬌,那麼這會兒傅謹言纔算是真正明白她故意撒嬌的樣子——
指尖相觸的地方像是接通了電流,從對方微氳的溫度傳導而來,讓她這雙在顯微鏡下微操幾小時高難度手術格外穩當的手指指尖末端竟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鬧脾氣的時候讓人無奈,可一旦軟下來,就讓人完全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傅謹言都忘了自己是怎麼答應這麼離譜的事情。
她只知道,哪怕隔着一層薄薄的衣物,當自己的掌心貼上對方腹部時,神經末梢傳遞而來的柔軟感覺,讓她有點……欲罷不能。
就像自律者破戒。
明明沒有再觸碰到宥桃的任何一片肌膚,甚至在對方睡着之後,傅謹言還去到浴室,打開水龍頭,仔細洗了很久的手,最後又過了一遍免洗酒精。
直到手背都有些清潔過度的刺痛感,但曾經觸碰到的那些溫度和柔軟卻如附骨之蛆,彷彿附着在了她的靈魂上,讓她在當晚的睡夢中,都染上別樣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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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桃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房間裏的另一張牀上已經沒有人影了。也許是因爲昨夜被大姨媽折騰了太多精氣神,也許是傅謹言掌心的溫度太暖和,讓她放下了戒備,總之她這一覺竟然沒被對方的任何動靜吵醒。
出了房間往一樓去的時候,偌大別墅一個人都不剩,她也懶得做飯了,想到飲食有節目組報銷,就拿着手機開始點外賣。
然後就賴在客廳沙發上看了一下午的電視,正好看到有節目在返場以前年少的動畫,從《葫蘆娃》到《美少女戰士》,她還無聊地捏着嗓子學了會兒配音自娛自樂。
一會兒是氣虛不已的老頭兒在說“孩子,你怎麼被這妖精給迷惑了呢”,一會兒又全然換成了夢幻的嚮往“我想成爲風,穿過無形的阻力,自由地飛翔”。
【桃桃,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這麼厲害她到底是爲什麼還沒火啊,實在不行去參加隔壁那個什麼聲臨其境,報名費我給你出!】
因爲傅謹言工作地點是醫院,景思年在學校裏,沈明蕊那邊又是有些不方便公佈的行程,所以節目組直播間鏡頭更多時候都是以留在十號莊園的宥桃爲中心,觀衆們本來以爲她身邊沒人,主視角會很無聊,沒想到一堆人竟然津津有味地陪宥桃看了一下午動畫片。
甚至到節目組通知要準備參加神祕晚宴的時候,彈幕裏還有許多人不樂意。
【什麼晚宴,別打擾我和我老婆相處,你們這樣晚上回去她又得抱着我哄了】
【桃桃,再一句再一句!別跟這些嘉賓談戀愛了,聽媽媽的話,我們獨美吧!】
但宥桃看不見這些內容,打了個哈欠,禮貌地和工作人員道謝過後,眼神霎時間一變,從沙發上起來回了房間,進屋換衣服化妝再出來——
女人脖頸上多了一道裝飾的頸帶,予人一種禁慾約束的錯覺,頭髮簡單打理着批落,搭配無袖的深紫色禮服長裙,登時精緻如小公主。
【美女貼貼!】
進電梯的時候,宥桃正好撞上不知從哪裏回來的霍浪。
霍老闆心情看上去不太好,板着一張臉,平日裏掛着那副慵懶笑容的時候就已經給人惹不起的感覺,現在面無表情,那相比普通女生更爲硬朗的五官線條就顯得更兇了。
搭配她今天的一件有黑色極簡線條風格的白襯衫,還有方形金屬形狀的耳釘,手上裝飾只剩一支黑色腕錶時,這中冷冽甚至能和傅謹言相提並論。
但宥桃好像粗神經一般,迎面碰上她之後,看她往屋裏走,順口就問了一句,“你要一起去餐廳嗎?”
“你先走。”霍浪同她擦身而過,頭也不回地丟下這一句。
“哦,太可惜了,我本來還想跟你說一下關於對景老師的新發現,那看來還是改天……”
要走的女生忽然被人勾住脖頸的那根裝飾帶。
若不是她停得及時,甚至呼吸都會被阻得一滯。回過頭時,霍浪恰好鬆手,眉頭微擰,抱着手臂,言簡意賅道,“說。”
宥桃摸了摸自己差點被她扯壞的飾帶,本來還挺想說的,現在卻只掛出一個職業假笑,“忘了,突然失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