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地方她停留半個月,有的地方卻住兩三天,因爲旅行的地區氣候與水土差異都太大,她不可避免地在從哈爾濱去到桂林的時候鬧了場水土不服——
端着桂林米粉坐在漂亮的山水景色前,宥桃在臨窗的位置一手拿着手機,另一手夾起米粉,望着窗戶上淅淅瀝瀝落下來的雨絲,有氣無力地與同自己打電話的景思年說道:
“這次運氣不好,過來的這幾天都在下雨。”
電話那邊的人便溫聲勸她,“之前不是說有點水土不服嗎?那你可以先在家裏休息幾天,對了,身體有好些嗎?”
“差不多吧。”
宥桃嘆氣,感慨自己從前忙得像陀螺的時候倒也沒這麼嬌氣,現在攢了點錢有空出來放個假,結果倒開始脆弱不堪,果然是個勞碌命。
景思年在那頭笑,一邊改卷子一邊回答她,“有沒有可能是之前身體都覺得需要堅持,但現在覺得可以放鬆下來,所以就把那些積累的疲勞都釋放出來了?”
“有點道理。”宥桃點頭附和。
兩個絲毫不懂醫學的人就打工的痛苦交流得有滋有味,直到宥桃喫完這碗米粉,掛了電話之後,因爲看這下雨的雨景太過出神,不知不覺趴在窗邊睡了過去。
她是被肚子疼給鬧醒的。
醒來的時候才驚覺自己有些着涼,掌心冷得有些僵硬,手臂上也都是雞皮疙瘩,她暗道一聲壞了,往洗手間的方向匆匆而去。
直到抽水聲響起一次又一次——
宥桃扶着門出來之後,緩了好久,想起來添衣服、給自己倒熱水,就在這當中,手機再次響起。
很絕,今晚朋友們彷彿都約在一個時間給她打電話,她喝着熱水,心不在焉地點了接通,聽見霍浪在那邊問,“有空嗎?”
“嗯……”宥桃猶豫了幾秒,“算是有吧,怎麼了?”
“問你一些事情。”霍浪這段時間接手了更多家裏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因爲這次負責的是電影方面的產業,雖然有很好的老師,但霍家家族太大,人心浮動,她乾脆就拿不懂的基礎問題來問在這行業沉浸多年的宥桃。
有的是宥桃能夠回答的,有的不能,但霍浪似乎並不在意這點,問完問題之後總會順勢關心她這段時間的生活,宥桃便逐漸習慣這人有別於節目上的溫和態度。
結果這次等霍浪說完之後,電話這邊久久沒有反應。
“都不瞭解?”
“不是,你等我去吐一會兒。”
“?”
聽着手機突然被掛斷的忙音,霍浪滿腦袋的問號,第一反應是自己問出來的那些專業問題能有這麼噁心嗎,等到宥桃過了幾分鐘重新撥號過來,跟她道了一聲歉,循着記憶回答的時候,卻忽然被她給打斷。
“你怎麼了?剛纔怎麼回事?”
“好像是來這邊有點水土不服,剛纔又有點着涼,加重了毛病吧,沒事,我們繼續說……”
“不用了,你去醫院看過了沒?買了藥嗎?”
宥桃摸了下鼻子,坐在沙發上,將手機外放,給自己套衣服外套的時候,只是慢了一下,就聽見霍浪一字一頓地問她,“宥桃,你在找死嗎?”
“……”她無奈地出聲,“不是,我自己有帶藥,今天着涼應該是意外——”
“藥品名給我,地址給我。”
“嗯?”宥桃將衣服套上,終於在潮溼的下雨天找到了點溫暖,“不用了,如果不行的話我會自己外賣叫藥,或者去醫院的,不用擔心,我們說回剛纔的話題吧。”
-
宥桃在晚上八點多就覺得困頓,因爲想早點休息,所以很快就掛了電話,甚至還設置了震動模式。
但她睡的並不怎麼安穩,胃裏時而涌現絞痛,時而又平息,之前喫的止瀉藥因爲反胃,半夜起來吐了許多,舌頭又苦又麻,因爲疼痛時強時弱,總在宥桃覺得自己能忍受的邊緣,她反而睡不着。
只好拿手機上網看些視頻,或者刷刷朋友圈,以打發時間順便轉移注意力。
如此直到凌晨四五點,她已經困得不得了,胃裏才稍稍平息下去,她放開手機睡了會兒,又在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疼醒。
疼痛好像抵達了不能容忍的邊界。
宥桃困頓地起來,蔫巴巴地坐了會兒,感覺自己狀態確實不太好,看了眼手機電量,決定給自己叫個120。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再次顯示來電。
她疑惑地接起,“喂?”
第一聲因爲太輕,甚至沒讓對方聽清楚。
可當聽清她聲音的時候,霍浪不由嗤了聲,明明是在嘲笑,語氣卻不太高興的樣子,“果然沒去醫院,還是不舒服?”
宥桃應得不太情願,有種自己好像很脆弱的錯覺,“嗯……”
“地址發我。”
“怎麼?霍老闆打算幫我叫救護車?”
“嗯對,快點。”
“那倒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宥桃,你是打算髮我地址,還是讓我再費勁去查?”
“……”
少見地被兇了一下,宥桃不知道她要幹嘛,只能給她發了地址,然後坐在原地緩了緩,因爲疼痛又消失了,便在這短暫的健康時間裏,收拾了一下自己,想趁這段時間正常,省掉救護車的錢,自己打車去附近的醫院看看。
外面天空還是陰沉沉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雨點。
宥桃特意換了一雙小羊皮短靴,在這冷冬裏又圍了一條圍巾,怕自己受凍,相比外面兩件就打發的行人,她的裝束顯得有些偏厚了。
她在樓上就打了車,下樓的時候車子距離她是一公里,宥桃在路邊站了一會,又覺站不住,左右看沒人認識自己,抱着肚子想蹲下來,就在這時,一輛淡藍色的賓利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門搖下來,露出裏面天藍色內飾,坐在駕駛座的人鬆開安全帶,開門、下車就在轉眼間,繞到她面前的時候,揚了下眉頭,抱着手臂看她:
“昨晚不是自信滿滿地說是意外?”
宥桃略擡眸去看着驟然來到自己世界裏的人,神情怔了好久,甚至連疼痛都忘了,“你……怎麼……”會來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