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願意，交公糧之後，剩下的糧食種多少都是自己的，肯定願意啊，這誰不願意啊？”
呆愣的漢子們回過神，紛紛出言。
“這沒有人會拒絕。只是，這個事情真的可以嗎？”最先拿起饅頭喫的乾瘦漢子，問出心中的疑問。
“擔心啥，村長不是都在這。”有人答道。
“可是……萬一有人走漏了風聲，被上面抓住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乾瘦漢子語氣緊繃，臉上神色複雜。
“我不要命可以，但是我的家人不能陪着我死啊。”
楊斌讚賞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對，你的顧慮是對的。所以這件事情，不能走漏風聲，這也是我今天讓各位過來的原因。”
“那怎麼才能不走漏風聲呢？”
“籤生死狀。每個人都保證自己家裏所有的人，都絕對不會走漏風聲。生死狀，你們應該也懂是什麼意思。”
楊斌接着道：“你們如果簽了這個生死狀，那麼今天分田到戶這事就成了。如果你們不同意，那也沒關係。今天這些話，出了這個門我是不會承認說過的。”
乾瘦漢子很認同，心裏面很是心動，他又問。
“那，就咱們這十幾戶人家能籤嗎？我還有個好兄弟，他嘴很嚴的，能不能加上他？”
“能。你們把可以信任的拉上。但是，家裏面不靠譜的不能，未落戶在咱村的知青也不能。”楊斌回答。
村長接過話頭：“對，你們十幾個，是我們討論出來最靠譜的。剩下的人選，我們可以一起討論。到時候沒簽生死狀的，會派到別的田地去幹活，他們會繼續採取拿工分的形式。”
這有條有理的安排，瞬間讓大家信心大增。
“我籤。”乾瘦漢子又是第一個站了出來。
“我家已經一點兒糧食都沒有了，連之前曬的樹皮都快沒有了，反正都是死，如果能在死之前，可以給家裏多種點糧食也是好的。”
他的話，觸動了在場很多的人。其實，誰家現在也差不多是這個情況了。
“對，是這麼個道理。你家都還有樹皮，我家連樹皮都沒有了，接下來只能去喫土了。”
“我有個問題。”人羣裏有個人舉了下手，糯糯地開口。
“現在，大家連喫的都沒有，即使是種收穫週期短的糧食，那也是撐不到糧食長出來了。”
“我有渠道可以買到糧食。”
楊斌這話一出，房間裏面七嘴八舌的討論，忽然就沒了聲音，空氣中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
許久，纔有人愣愣地開口：“買，買糧食？可是現在連黑市都完全沒有糧食賣了。”
“對啊，現在誰還有糧食賣？誰肯拿糧食出來賣？”
其實楊斌說出這個話的時候，連村長和李勝利也驚呆了，他們本來以爲楊斌只是促成分田到戶的這事，沒想到他竟然能買得到糧食！
村長顫顫巍巍的開口：“楊斌，你真的能買得到糧食？”
“嗯，能。”
楊斌拿出了一個本子，放在桌面上。
“這個本子裏面有可以買到的糧食種類，還有價格，你們可以看一下。”
他話還沒說完，大家就爭先恐後的擠過來，打開了本子。
“大米、小麥、高粱、玉米、番薯……”
他們一邊看一邊不由自主的念出了聲。
“你們看這邊，竟然還有肉！有生鮮的豬肉、雞肉、有煮好的罈子肉、還有臘肉……”
“天哪，我不是在做夢吧？”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不可置信，感覺好像在做夢一樣。
而那個乾瘦的漢子，已經將目光粘在了價格上面。
這個本子裏所有糧食的價格，竟然跟還沒有開始饑荒的時候是同一個水平的。
現在的糧食價格，早就已經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可即便翻了很多倍，都還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如果……
他將這些糧食都買到手，然後轉手賣出去的話，那麼……
楊斌一直都沒說話，但也一直在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在場所有人的神色。
看到乾瘦漢子眼睛裏的計算，他不疾不徐地提醒。
“這個本子裏面的糧食，每個人都只能買限定的量，而且每個月只能買一次。如果有人想將糧食低買高賣，我不會阻止，但……”
乾瘦漢子心神一振，他轉頭看了一眼楊斌，發現他也正在看着他，目光清明。
在他的目光下，自己彷彿沒有穿衣服一樣，內心在想什麼，都被洞察得一清二楚。
他瞬間就歇了心裏面的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