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楊斌眼裏布着紅絲。
應該是很久沒說過話的緣故，他聲音乾啞得很。
“小妹醒了？”吳杏驚喜地站了起來。
“人呢？”宋軟撐着牀板想起身。
楊斌連忙扶着，拿枕頭墊在她後面，讓她靠好。
那邊的吳杏也站了起來，解釋道：“現在夜深了，爹孃還有親家娘都回去了，等白天他們帶飯過來你就可以看到了。”
吳杏邊解釋邊拿了一個飯盒過來：“來，先喫點東西，這飯菜一直用熱水溫着，就等你醒了可以喫。”
“先不喫。”宋軟搖了搖頭，“孩子們人呢？”
她一醒來，心裏就有種不安感，就想要看見孩子。
“孩子……”吳杏頓了頓，“孩子在這呢！”
吳杏指了指不遠處的小牀，“都睡着了。”
“能抱過來嗎？我想看看他們，我在這裏看不清楚。”宋軟鬆了口氣，面色期待。
“好。”吳杏努力扯出一抹笑，過去。
楊斌斂了斂眸，隨後也跟着過去，和吳杏一人抱着一個男寶來到她面前。
“你看，這小臉和眉眼，像極了你和楊斌。”吳杏道。
宋軟沒接話，而是擡頭問道：“還有一個寶寶呢？”
吳杏猛的一頓，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楊斌。
宋軟也跟着視線看了過去。
楊斌眼瞼半垂，讓人看不清情緒，“哪裏還有一個，你檢查的時候是兩個，生下來的當然也是兩個。”
他面色冷靜，語氣篤定，邏輯有理。
很難讓人不相信。
宋軟用力搖了搖頭，“不，我清楚記得還有一個，那絕對不是我產生的幻覺。”
宋軟脣角抿成直線，“楊斌，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最後的那個孩子……”
後面的詞語在嘴裏過了幾遍，但宋軟就是說不出來。
“咳咳……”宋軟頓感胸悶，難受得忽然躬身劇烈咳嗽起來。
“媳婦兒！”楊斌立刻將孩子放到吳杏的另一邊，然後他彎下腰扶她，給她拍背順氣。
“你不要嚇我！”
“楊斌，我胸口難受。”宋軟用力捶打幾下胸口，將氣稍微順了過來。
她擡頭，看進他幽深的黑眸，“楊斌，能如實告訴我嗎？我並不需要什麼爲我好的善意隱瞞。”
宋軟神色堅定。
楊斌眸光悔暗不明，頓了半響，他才發出乾啞的嗓音，“最後那個孩子……可能活不成了。”
他藏在她身後的手骨死死攥緊，青筋凸起，但在她面前還是面色如常，“你不要傷心，我們就當只生了兩個，好不好？”
宋軟檀口半張：“你瘋了嗎？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什麼叫只當生了兩個？怎麼就能只當生了兩個！”
楊斌屹然不動，讓她撒氣。
進來的護士看到了，連忙過來拉住她，“產婦，你剛生完不能太激動，你不要太傷心，醫生已經在儘量在救治你的孩子了。”
“……儘量？”宋軟平復氣息，“那就是能救回來的對不對？”
她心裏頓生期盼。
小護士正好是知道這個情況的，眼神有些閃躲，“額……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是營養都被哥哥們吸走了，最後那個孩子吸收得很不好，身體實在是太弱了。”
小護士說完之後，可能是怕嚇着產婦了，又慌忙補充，“不過醫生已經在盡力……”
“好了。”宋軟眸色暗淡，打斷了她的話。
她現在不想聽什麼儘量、盡力、心裏準備這些話。
這些話，就等於死緩。
“楊斌，我想看孩子，你能幫我把孩子帶回來嗎？”宋軟深深地看着他。
她從一起來的不安，到現在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她要看到最後的那個孩子，而且是越快越好！
楊斌看着她堅定的眼神，立刻點了點頭，“好，你等我一會。”
他沒有猶豫，立刻轉身跑出去。
確實只是一會。
就見楊斌抱着一個只有他兩個巴掌大小的嬰兒快步進來了。
那嬰兒身上只是胡亂包着小被子，一看就是臨時快速包上去的。
在楊斌進來之後，一羣醫生護士也追了進來。
“你怎麼能闖進去抱起孩子就跑？你知不知道這孩子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那你們有把握治好嗎？”楊斌沉聲問。
醫生下意識吞了吞口水，沒有說話，因爲他們確實沒有把握，這個孩子生命體徵太弱了，連呼吸都若有似無。
“那你也不能抱起孩子就跑啊！”
“那我換一個問法，你們有什麼辦法醫治？”
醫生又咽了口口水，“這剛出生的小孩不像大人，我們也只能是儘量穩住她的體徵……”
楊斌將孩子輕輕放到宋軟懷裏。
轉頭又問：“那你們有幾成把握能救？”
醫生搖了搖頭，喏喏開口：“可以說基本不能了。”
說到這，醫生倒也釋然了，“也好吧，讓母親再見見孩子。”
吳杏聽到醫生的話，豆大的眼淚立刻溢出眼眶，滴答地往下掉，“小軟……”
“你們先出去。”宋軟道。
衆人一愣。
“咦，孩子動了！她好像想找奶喫！”後面的護士驚訝道。
要知道，在救治的時候，這個嬰兒可是一動不動的，連哭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