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她的眼睛，被一面一人多高的玻璃鏡完全吸引。
“這……這面鏡子，也是世子的工坊出產？”
這個時代當然是有玻璃境的。
但是，由於西方工匠對玻璃鏡技術的保密，以及西方玻璃製作技術的欠缺，平面玻璃鏡在西方也是價值連城的存在。
一般西洋貴族家裏，有一面凸面玻璃鏡，就已經算相當有面子的事情了。
事實上，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沈線陽，也僅僅見過一面凸面玻璃鏡而已。
如今，她見到朱標房內的，一人多高的平面玻璃鏡之後，豈能不震驚異常？
“當然是本世子工坊出產。”朱標漫不經心地道：“如果沈小娘子喜歡的話，本世子現在就可以送你一面。當然了，這種玻璃鏡，咱們也可以用來和西方貿易。不過，本世子現在想說的，還不是這個。”
“難……難道，世子還有比玻璃鏡，更能賺錢的物事？”
沈線陽暈暈乎乎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連玻璃鏡的利潤，世子都不放在眼裏，這眼光也太高了把？
事實上，沈線陽都想象不出來，還有什麼比玻璃和玻璃鏡，更能賺錢的外貿生意。
朱標道：“雖然不一定比玻璃鏡和玻璃珍貴，但是，這玩意兒銷量大啊！”
說話間，朱標從牆角的櫃中，取出來幾個小盒子，道：“本世子真正想要進行海貿的東西，其實是這個。”
“這是……胡椒？”
“準確地說，這是胡椒的種子。喏，還有這些，肉桂、丁香、肉豆蔻。”
“世子有貨源？
“何止是有貨源啊！”朱標道：“按說這些香料，只能在炎熱的島嶼才能種植。但是，本世子已經能培育出，能在應天附近種植的品種！”
事實上，這些種子是得自調料大禮包。
系統出品，必屬精品，朱標發現，這些熱帶島嶼的特產，完全可以在應天種植。
沈線陽道：“小女子不是不信世子。但是，此事世子此言當真？”
“本世子可以拿我朱家的信譽擔保。”
“既如此……小女子參見主公！小女子願附主公驥尾，實現四海縱橫大計！”
噗通！
沈線娘跪倒在而來朱標的面前，以頭觸地。
徹底臣服！
沒辦法，玻璃製品、玻璃鏡算什麼啊？有也可以，沒有也不算什麼。
但是，調味的香料，在西方是僅次於糧食、鹽巴的必需品。如果，掌握了這些香料種植的祕密，又擁有一支天下無敵的遠洋船隊。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攫取了東西方貿易一半以上的利潤！
沈線娘現在，已經完全相信，朱標比自己之前的想象中要強得多！朱標有足夠的實力，幫助自己實現縱橫四海，青史留名之願！
非但如此！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當然了，即便沈線陽再冰雪聰明，眼光再卓絕，也不可能猜出朱標拿出來這些香料的真正目的。
朱標是要徹底掐死西方航海大時代的希望！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西方人的航海大時代，是如何開啓的？答案就是香料！
是香料那成百上千倍的超額利潤，讓無數西方人鋌而走險，前赴後繼地駛入了茫茫大洋。
香料的恐怖利潤又反哺西方，促使西方人建造更大的船隻，發明更先進的航海技術。
更大的船隻更先進的航海技術發明出來之後，西方人發現了科技的魅力，發現了金銀礦、咖啡、橡膠、新大陸等利潤點……完全形成了正循環，將東方遠遠拋到了身後。
如果，朱標讓香料的利潤，沒那麼恐怖呢？
西方航海大時代沒有足夠的利潤點，連萌芽都不會產生，更別提什麼正循環了。
換言之，這香料貿易一出，朱標將徹底掐死西方航海大時代的希望！
“起來吧。”朱標道：“二十萬兩銀子，你自己留着。回去之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待我朱家滅了張士誠，就是咱們大展宏圖之時。”
“是，小女子告退。.”
“廣孝替本世子，送送沈小娘子。”
“遵命。”
姚廣孝引領沈線陽，離開了朱標的居室，往府外走去。
不過，剛走出二十多步，眼見周圍僻靜無人，姚廣孝忽然駐足。
他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沈小娘子，請稍等！”
沈線陽道：“禪師有何指教？”
“沈小娘子既然仍在主持沈家海貿之事，那就是未曾出閣了？”
“小女子已經和同鄉的餘十舍定親，只是一直主持海上貿易之事，抽不出身來，才拖延至今，並未成親。”
“如此甚好。”姚廣孝道：“貧僧已經聽出來了。這海貿中蘊含的利益，簡直是金山銀海，簡直能與國庫相提並論。所以，主持此事之人，必須對世子絕對忠誠。貧僧這麼說，沈小娘子明白我的意思嗎？”
“小女子願爲世子效死。”
“不，沈小娘子還沒明白貧僧的意思。”姚廣孝道：“如此重大事務，按說只能用男子主持，但世子偏偏選擇了你。當然了，世子願意用你主持此事，自然有世子的道理，貧僧不敢置喙。但是，女子當以夫爲綱，誰又敢擔保，那餘十舍對世子的忠誠呢？”
“那禪師的意思是……”
“回去之後，就把這樁婚約退了吧！”姚廣孝理所當然地道。
“退……退婚？”沈線陽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紅霞滿面，微微點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