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的軍民百姓,包括那些西域番僧在內,總共才十七萬左右。而到了現在,吳國在大都附近的軍隊都高達十五萬之衆了。
朱標一聲令下,雷厲風行。
常遇春指揮三萬大軍,弓上弦,刀出鞘,將大都附近所有番僧寺廟,團團包圍。
然後,又派出五萬大軍,分作一百零六股。一支支軍隊開進了番僧寺廟,一名名番僧押出來,務必不使任何一人漏網!但凡有半點反抗,立刻誅殺!
甚至,不需要找什麼番僧違法的證據了,哪個番僧寺廟裏面沒有女人?光從這些寺廟裏面搜出來的可憐女子,就有一萬八千多名!
這是北伐軍之前,完全不瞭解的人口!
至於清繳出來的金銀財物,更是珠光寶器,琳琅滿目,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恐怕,元順帝帶走的那些大元朝廷的財物,都不及這些番僧的收藏!
西域番僧的罪行,可見一斑!
“你們會遭報應的!”
“妄動佛爺,就是對佛祖不敬!你們死後,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佛祖會發怒,將你們國運消散,妻女不得好死!”
“我要對你們施以十萬詛咒,你們的來世,必定變馬,變牛,變成待宰的豬狗!”
“你們的祖先,將在烈火中哀嚎萬萬年啊!”
……
這些西域番僧,發出了惡毒最爲惡毒的詛咒。
但是,吳軍這些從實戰血海里面爬出來的漢子,可不是腐朽的大元貴人,還怕這個?說句不好聽的,真怕報應的,他們就活不到現在!
當然了任番僧辱罵也不可能。
“聒噪!”常遇春微微皺眉,道:“傳令下去,哪個番僧嘴裏不乾不淨的,直接把舌頭割下來,免得污了將士們的耳朵!”
“是!”
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
傳令兵領命而去,世界很快多了幾百條孤獨的舌頭,一片安靜。
最後,七千八百多名番僧,被押送到了承天門前的巨大廣場
再然後——
“大都百姓們聽真!徵虜大將軍有令,素聞西域番僧在大都多有不法事。如今,以徵虜左將軍常遇春爲大刑獄官,專門處置西域番僧一切事便宜!”
“凡有被番僧辱罵毆打者,敲詐搶掠者,皆可前往崇天門前控告!”
“凡有妻妾親人,被番僧霪辱。有家人,被番僧殺戮者,更要去崇天門前控告啊!”
“不需狀紙,口述即可!朝廷專門有人給咱們寫狀子!”
“徵虜大將軍,給咱們做主啊!”
“大都的老少爺們們,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要解心頭恨,拔劍斬仇人啊!”
……
常遇春專門選了五百名嗓門大的北方口音的騎兵,在大都城內的大街小巷內,傳達着這個消息。
……
……
林大仁,今年三十六歲,是大都城內一名布店的夥計。
本來他不是夥計的,而是掌櫃。三年前,有名番僧來到他的店裏,拿了十二匹布不給錢。
十二匹布啊,小本經營的林大仁,實在是捨不得。
他遵紀守法,不敢和番僧爭執,只得按照律法去大都路左巡院去報官。
左巡院的判官倒是個好官,派衙役去捉番僧。但是,衙役不但沒把番僧捉拿歸案,反而把番僧引來了。
沒錯,就是引來!
那番僧帶着幾十名年輕力壯地番僧,手持槍棒,闖進了衙門,把左巡院的判官從堂上拖到堂下,一通胖揍!
左巡院的判官如此,何況小小的林大仁呢?
不僅被番僧直接打折了一條腿,還讓他把自己的鋪子“佈施”了給番僧!
不但讓林大仁布施了鋪子,還當着林大仁的面兒,讓他“佈施”了自己年幼的女兒!
林大仁的女兒當場慘死!
他的老婆受不了這個刺激,當場就瘋了!番僧隨手一刀,又結果了她的性命!
林大仁嚇傻了,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番僧饒他一命!
後來,林大仁就成了一家布店的夥計,雖然喫不飽穿不暖,但這年月,只要沒死,就是天大的造化不是?
似乎,他跟大都的其他百姓,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話說回來,下決心容易,真正施行卻難。
那番僧是納卓寺的執事,地位不低,出入前呼後擁的,林大仁手無縛雞之力,哪有動手的機會?
不知多少次,林大仁痛苦的咬牙出血!
不知多少次,林大仁午夜夢迴,痛苦地涕泗橫流!
他痛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世道!
他痛恨自己的無能!
什麼?
大元皇帝跑了?吳軍入城了?
那又如何?
那些帝王將相們,求得是佛祖的保佑,要享用的是榮華富貴,怎麼可能與升斗鄉民共情?
林大仁對大都換了個主人,毫不關心。
直到現在!、
“承天門?處置西域番僧?”
林大仁在聽到喊聲的第一反應,是呆呆愣愣的站在店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聽到這喊聲的第二聲反應,是把手中的白布重重往地上一扔,喊道:“我他孃的……不幹了!”
然後,拿起一把剪刀,衝了出去!
今天,就是今天了!
如果是真的,他就報此血仇!
如果是假的,他也卻要去找那番僧報仇!不管報不報得了仇,他都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他受不了這痛苦的煎熬!
果然!
天可憐見!
確實是真的!
林大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承天門,但見巨大的廣場上,無數番僧被五花大綁,跪倒在地。
每個番僧的身後,都插着一個木牌,寫着出身的寺廟以及名姓。兩個吳國軍士,站在這番僧之後。其中一名軍士,手持另外一個木牌,好像要聽百姓的控訴,寫這番僧的罪過。
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一兩萬百姓!
林大仁的身後,更有無數百姓,扶老攜幼的急速趕來。
有壯漢!
有青年!
有婦人!
有少女!
有雙目通紅,手持菜刀的老頭!
還有淚流滿面,拿着一根鋼針的老太太!
百姓們越來越多,情緒也越來越是激動,不斷前涌,向官府訴說着他們的冤屈。
甚至,有百姓忍不住已經忍不住對那番僧動手!
“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林大仁的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他焦急地在人羣中擠來擠去,來回奔走,大叫道:“納卓寺的孔發執事在哪裏?納卓寺的孔發,在哪?求求大夥兒,告訴我孔發這惡賊,到底在哪?”
終於,有人叫了一聲!
“孔發在這!”
“我來了!我來了啊!”
林大仁終於見到了,那張刻骨銘心的胖臉。不過,現在,那張胖臉上已經滿是血污,牙齒掉了幾顆,耳朵沒了,鼻子不知被誰咬掉了半個。
孔發後面的吳國軍士,此時也懶得維持秩序了。退後幾步,任由百姓們發泄。
“讓我來一下!讓我來一下!”
噗!
林大仁衝上前去,直接一剪刀插進了孔發的眼窩!
“最後刺眼睛!最後再刺眼睛啊!”
“慢慢來,大家都別不守規矩!”
“不要插隊!人人有份!”
“不管了!我要咬他一口,給我爹報仇啊!”
“求求大家了,讓一下!讓我砍一刀,就一刀啊!”
……
眨眼間,廣場上失去了一切秩序,血肉橫飛,慘嚎陣陣,歡呼聲聲!
這意味着一箇舊時代的落幕,一個新時代的誕生!
是的,新時代的誕生!
“世子千歲,千歲千千歲!吳國萬歲,萬歲,萬萬歲啊!”
不知誰喊了一聲!
所有百姓跟着歡呼起來!
他們得報大仇後,跪倒在地,眼含熱淚,發出了聲聲歡呼!
誰爲他們報仇雪恨,他們就擁護誰!誰爲老百姓做主,誰就是真正的朝廷!
得民心者得天下!
吳國,在他們的心中,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