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把家裏的事情處理一遍後,朱標回到了內宅。先是在溫香暖玉的服侍下,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一年不見,溫香暖玉的按摩手法,越來越爐火純青了,據說是經常拿木人練習。
然後,朱標裏裏外外盡皆換了便裝,頭上斜插着一根玉簪,微閉着雙目,半躺在一張躺椅上休息。
此時此刻,屋內的極品龍涎香在緩緩燃燒,異香滿室,凝神淨氣。
凝秀輕輕彈奏着一把七絃琴,潺潺如泉水流淌,叮咚似珠落玉盤,悅耳動聽。
如意站在朱標身後,給他揉着太陽穴,按着肩膀。溫香和暖玉跪在毯子上,一左一右,輕捶着他的兩條腿。
此情此情,朱標簡直要多麼愜意有多麼愜意。
錚~~
終於,一刻鐘後,凝秀一曲彈罷,琴聲停歇。
“不錯!很不錯!秀兒這首《春江花月夜》,彈得真是不錯啊。”朱標依舊沒睜開眼睛,極爲受用地道:“彈到這種程度,下了不少功夫吧?”
“其實也還好。”凝秀道:“世子爺出征在外,奴婢沒什麼事。閒暇的時候,就練習彈這首曲子了。”
“那如意呢?我不在的這一年裏,過得怎麼樣?”
如意道:“挺好的。我在家裏,風吹不着雨淋不着,世子不在,也沒什麼事做,就練些廚藝。今晚世子可以嚐嚐奴婢的手藝。”
“那定是要嚐嚐的。呃……溫香暖玉呢?”
溫香道:“我們也很好。這一年來,我們除了拿着木人練些按摩手法,就是盼着世子勝利的消息。世子平山東,定河南……基本上兩個月,就平定一個行省,我們真爲世子高興!”
暖玉道:“就是有些擔心世子的安全。如意姐姐,經常帶我們一起爲世子祈福。還有就是……就是……”
話說到這裏,暖玉欲言又止,偷偷向如意看去。
如果說,這四個貼身丫鬟,在小時候,和朱標有些談笑無忌的話。那現在,卻是多了許多拘謹和顧忌,上下尊卑愈見分明。
當然,這既不是朱標薄情寡恩有意疏遠,也不是四個丫鬟太過自卑自慚形穢,而是形勢使然。
對於四個丫鬟來講,如果她們再和朱標那麼談笑無忌。那就是不懂規矩,不守本分,不但馬秀英可能會出手把她們換掉,而且會被其他侍女恥笑不懂規矩,甚至影響朱標的令名。
所以,朱標和貼身四丫鬟的相處,一直在發生靜悄悄的,卻又自然而然顯而易見的變化。
當然,話再說回來,四大丫鬟貼身服侍了朱標這麼多年,在朱標心中的地位一直與尋常侍女大不相同,非常特殊。
“嗯?”朱標的眼睛忽然睜開了,道:“就是什麼?說!”
暖玉道:“就是世子在大都,收了四個蒙古侍女之後,有些人亂嚼舌根子,說我們四個不中用,佔着茅……世子爺纔看上了蒙古貴女。”
她本來想說“佔着茅坑不拉屎”,但話到嘴邊,又意識到,這話連朱標都稍待上了,趕緊嚥了下去。
朱標卻已經聽明白她想說什麼。
“誰說的?”朱標坐直了身子,口氣很有些不悅。
“世子爺您別計較。”如意趕緊相勸,道:“人家都是偷偷私下裏說的,也沒說的那麼直白,只是有那個意思罷了。再者,她們針對的是我們四個,不是有意牽連世子。另外,自從那四個蒙古侍女送來應天之後,也沒什麼人亂嚼舌根子了。”
觀音奴、阿日娜、阿剌海、茶倫迷失,既然在大都服侍了朱標幾天,當然不能再放出去了,被朱標派人送回了應天。
那些侍女暗中嚼舌頭,說四大丫鬟“不中用”。暗含的意思,自然是:她們白佔着貼身大丫鬟的位置,卻沒得朱標寵幸。如果是換成自己……現在好了吧,應天世子府裏的漢女都沒分兒,卻便宜了蒙古貴女!
現在,大家都知道,觀音奴、茶倫迷失等蒙古四女都是黃花女,這些酸溜溜的流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這樣啊……”
儘管如意求情,朱標還是在考慮,到底是現在就懲治幾個侍女讓後宅清淨些,還是暫且不管,等常鳳儀進門後讓她操心後宅清淨的問題。
正在這時——
蹬蹬蹬~
隨着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個叫小紅的丫鬟走了進來,道:“啓稟世子爺,工匠總管到王興宗了!說您要的那六雙高跟鞋,已經制好了。”
“這麼快?”
朱標微微一愣,隨即道:“讓他進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