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自不必提，生死榮辱，完全在主子的一念之間。那些女子，更是如此。蘇惜兒、凝秀、溫香、暖玉、汪淺淺、呂娉婷、孫夕瑤、觀音奴、阿日娜、阿剌海、茶倫迷失……哪個不是人間絕色？
若是在民間，她們肯定早就被媒人踏破了門檻子。出嫁之後，就算不爲正妻，但也必定受盡夫君的寵愛。
但是，在這春和宮呢？絕色女子太多太多，拼的已不是姿色，而是文采，是氣質，更是虛無縹緲的運氣。運氣好了，得朱標寵幸，生下一男半女，就能成爲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之一。但若是運氣不好，未得朱標青眼，這輩子也就只能“白頭宮女在，閒話說玄宗”了。
當然了，她們對朱標也跟重要。朱標的行動坐臥，喫喝拉撒、休息玩樂，都要她們伺候。
朱標雖然會防微杜漸時時提醒自己，但確實是，在這春和宮承乾殿內，心中最爲閒適、放鬆。
“都起來吧！爾等在孤出征之日，恪盡職守，讓孤無後顧之憂，俱皆有賞！”
“謝殿下”。
具體什麼賞賜，朱標就不用說了。春和宮諸事自有常鳳儀做主，朱標只要表達個大概意思就行。
事實上，這些宦官女官宮女，也不多麼在乎這些賞賜。
大明初立，宮禁森嚴，沒有朱標的旨意，她們是不能出宮的，有錢都沒處花。
對這些宦官宮女最重要的，一直是“天眷”——朱標對她們的看法。
朱標這個春和宮主人不在，即便是有太子妃常鳳儀打理一切，這些宦官宮女都始終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幹什麼都是應付差事，提不起什麼興趣。
朱標回來，春和宮表面沒什麼變化，但宮中的氣氛迅速積極歡快起來。
……
……
當夜晚間，承乾殿。
“時辰不早了，把英兒抱下去吧。”
“是。”
如意微微一福，抱着朱雄英離開了承乾殿。其他伺候的宮女，也都識相地退了出去。
大殿內，只剩下了朱標和常鳳儀二人。
“夫君！”
朱標還沒說話呢，常鳳儀已經輕呼一聲，撲入了他的懷中，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抱住，貪婪地嗅着他的氣息，道：“我……我好想你！好想你！”
“我知道！我也想你啊！”朱標輕輕拍着妻子的後背，安撫着她的情緒。
“我知道，夫君心裏有我！我還知道，夫君是我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那是自然，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嘛，我當然是你最親近的人。”
“不，不僅僅是這樣。”常鳳儀道：“母后是不是問過你，如果我生產時，有什麼意外，到底是保大還是保小？”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我說保大，怎麼了？這也值得一提？”
在擁有後世觀念的朱標看來，此事實在是理所應當。所以，當馬秀英問他時，他不假思索的說出了答案。甚至，從沒對常鳳儀提起此事。
另外，朱標給常鳳儀準備的真正保險，不是什麼“保大保小”的留言，而是留給常鳳儀的一粒系統獎勵的“九轉回春丹”。只要此丹在，大小盡皆平安，“保大保小”完全是個僞命題。所以，朱標下意識裏面，就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沒對常鳳儀提起此事。
當然了，朱標給常鳳儀“九轉回春丹”時，是不可能告訴常鳳儀此丹的真正來歷的，只是說他請名醫用無數名貴的藥材，製成了此藥。若常鳳儀生產時不順利，服下此藥即可。
不過，常鳳儀生產時還算順利，沒用上這“九轉回春丹”，自然不知道朱標給她的丹藥多麼神奇。
她只是臨生產前，聽馬秀英安慰，不必擔心，朱標早有交代，即便有什麼意外，也會以她的安全爲先。“保大保小”，肯定是保大！
當時，常鳳儀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很簡單的道理，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常鳳儀再尊貴再重要，也沒有帝國的繼承人尊貴重要啊！
所以，她在生產前，早已做好了踏進“鬼門關”的準備。
是的，鬼門關！
依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就算皇親貴女有如何？常鳳儀都二十多了，已經有好幾個她所熟悉的貴女，在生產時去世了。
“保小”，在常鳳儀的觀念裏，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選擇。
所以，常鳳儀早就知道，她生產有着巨大的生命危險。而且，她也早就做好了，萬一發生什麼，“保小”的準備。
萬沒想到，臨生產前，得到了馬秀英這樣一個承諾！
這說明什麼？
從某種意義上講，馬秀英和朱標看待常鳳儀，比常鳳儀看待她自己，都要貴重得多！
“我……我真是沒想到……”常鳳儀抱朱標抱得更緊了，由衷嘆道：“我有一個這麼好的婆婆，我……我更有這麼好一個夫君！我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說有這麼好一個婆婆，自然是馬秀英了。要是換成別的別的婆婆，根本就不可能問朱標這個問題。也就是馬秀英，確確實實是一代賢后，她對朱標既當兒子噓寒問暖，又一直對朱標保持着一定的尊重。比如，朱標年僅八歲，嶄露頭角，馬秀英就把他當成年人看待，推動他開府建牙了。常鳳儀生產前，也只有馬秀英會想到，會問朱標這個問題。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朱標。
說句不好聽的，涉及大明帝國繼承人這麼重大的問題，如果真到了緊要關頭，馬秀英的話都未必管用。
真正管用的，還是朱標的言語！
“這樣啊……”
朱標都沒想到，當初隨口一句話，竟讓妻子如此感動。
他輕輕將妻子的螓首托起，微微一笑，道：“夫君這麼好，你如何報答呢？”
“夫君想怎麼報答呢？”常鳳儀道：“要不要，我再把如意叫回來，或者是蘇惜兒？對了，還有陳惠，妾身已經把她接到宮裏來了。只是她的眼睛不方便，今天才沒有出來迎接夫君。對了，她雖然目是盲的，但是姿容着實不俗，更有一股清冷之氣在身。論姿色，恐怕春和宮中，無出其右呢。”
朱標出征納哈出前，已經將如意納了。所以，常鳳儀將如意和蘇惜兒並稱。
至於陳惠？朱標早就答應過張定邊，娶了陳友諒的女兒陳惠的。只是陳惠一直在給爺爺奶奶守孝，耽誤了婚期。後來，陳惠孝期過了，朱標又北伐納哈出，東征高麗了。
眼瞅着陳惠都熬成一個大齡女青年了，張定邊真是着急得很，就找個機會跟常鳳儀提了此事。、
常鳳儀的目標一直是“大唐賢后長孫無垢”，還真把陳惠接到了春和宮中。
常鳳儀原本以爲，一個小瞎子，在春和宮中養起來，給個名分，完成朱標對張定邊的承諾也就是了。
萬萬沒想到，此女雖然目是盲的，但確確實實有着非一般的姿容。即便和蘇惜兒站在一起，都毫無遜色之感。如果，陳惠的眼睛不是盲的，恐怕要“冠絕春和宮”了。
要不是常鳳儀愛極了朱標，今天絕不會提起此女。
“提她們做什麼？”朱標搖了搖頭頭，道：“你沒聽說過，小別勝新歡嗎？”
“那是小別勝新婚！”
話剛出口，常鳳儀已經意識到不對。很顯然，這跟新婚之時，朱標誘她說出“莫忘歡樂時”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白了一眼朱標，嬌嗔道：“夫君，你好壞啊，又像那時一樣，欺負人家！”
“我怎麼壞了？倒是愛妃你，明知小別勝新婚。你還不知道，如何報答我嗎？”
……
……
宮院深深，紅燭搖曳。
今夜，春和宮內，情濃更勝五年前太子大婚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