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的常遇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河中第一堅城，帖木兒帝國的國都，就這麼破了？這……這也太容易了吧？”
朱標道：“確實就是這麼容易。說穿了，帖木兒大軍，就是憑藉勝利和恐懼，強行捏合在一起的怪獸。現在，城牆一破，大軍進城，他們士氣低落之極，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也許……咱們今天就能把這座城市，徹底摧毀了。”
“不是……”常遇春道：“我說的是，火藥破城，怎麼這麼容易？似乎，再堅固的城牆，也難以阻擋啊！如此一來，天下還有什麼堅城，能阻攔我軍的步伐？”
朱標道：“其實，還是沒那麼容易的。這裏面，有兩個小竅門。這兩個小竅門說穿了，不值一提，敵人很快就能學去。也有一定的應對之策。”
“什麼竅門？”
“第一，就是火藥這玩意兒，越是在密閉的空間爆炸，威力越大。但也不能完全包緊，沒有足夠的氧氣，威力反而會小……氧氣是什麼，我就不詳細解釋了。總而言之，就是把黑火藥，裝在合適大小的一個密不透風的銅罐子裏。爲了造這種炸城牆的工具，我大明武學院不但嚴密計算過，而且做了千百次實驗，才能讓那銅罐的威力達到最大。”
常遇春道：“這也不簡單吧？”
“話不是這樣說的。”徐達道：“軍國大事，何等重要？只要知道大概原理，敵軍就能奮起直追。幾百上千次實驗算什麼？對於個人來說，可能很難。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完全輕而易舉。”
“那第二個竅門？”
“第二個竅門，就是要挖一上一下兩個大洞。經過嚴密計算，第一個銅罐子爆炸，不會引起第二個爆炸，只會引燃第二個引線。過一段時間，敵軍補缺口時，再爆炸第二次。”
事實上，朱標所說的，都是當初太平軍破大清的城池時，所用的辦法。
雖然那個時代的火炮威力已經相當可觀了，但是太平軍農民起義，技術裝備嚴重缺乏，沒有威力巨大的火炮。
那麼，他們是如何面對清軍的堅城的呢？
就是用了以上兩個土法子。
第一個法子，密閉的容器，提升火藥的威力。當然了，他們沒能力仔細計算，也沒有足夠的製造技術。只是粗略的把火藥裝在棺材裏，製造一個密閉空間，增強火藥的威力。
第二個法子，就是二次爆破了。
到了後來，這個法子已經不新鮮。但話說回來，敵軍即便知道，也沒有太好的法子對付，雙方就是完全拿命拼。
爆炸一次，你堵不堵缺口？
不堵，人家太平軍就攻進來了。
堵缺口，必然二次爆炸，堵缺口人的必死無疑。
湘軍和太平軍，無數場血戰，完全拿人命拼出了勝利。到了後來，發生了無數場屠城慘案。
沒辦法，這二次爆炸太慘烈了，相當於雙方各自插自己一刀比狠的節奏。或者說，如同古代天津小混混，比試跳油鍋一樣，已經慘烈到了人類的極限。
不管怎麼說吧，朱標爲了破巴爾黑城，把這兩個“小竅門”一起拿出。
巴爾黑城再堅固又怎麼樣？輕鬆被明軍轟出一個缺口，並且破城。
常遇春道：“所以，殿下是好鋼用在刀刃上，用這兩個小竅門破巴爾黑城？”
“確實是這樣。”
“這已經相當不簡單了。只要咱們嚴格保密，我估計，隱瞞個一年半載的。直到全取帖木兒國時，都問題不大。”
徐達道：“恐怕用不了一年半載的。哼，連河中第一堅城，都被我軍輕鬆攻破。我就不信了，其他城池誰會自認爲，比巴里黑城還硬？誒……殿下！”
說話間，徐達忽然微微一頓。
朱標道：“中山郡王有何話講？”
“大元帥下旨，全軍升起黑帳篷……我知道，您是想，一戰立威，最大程度的恐嚇以後的敵人。您甚至是擔心，巴里黑城萬一真的投降了，打擾了您的計劃，才三天時間就升起了黑帳篷。但……但是……真的要像成吉思汗一樣，一個不留？”
“誒，不對！”朱標微微一笑，道：“成吉思汗的升起黑旗的意思，難道不是隻留下不高過車輪的孩童？”
“殿下您何必明知故問，不高過車輪的孩子如何自存？最終的結果，還不是一個不留？”
徐達是天生的帥才，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了。
讓他披堅執銳，和敵人拼命，他絕無二話。但是，如果讓他執行毫無差別的殺戮，他就很牴觸了。
當然了，這不是什麼缺點。
最理想的軍人，就是如此。
如果沒有憐憫之心，那就不是理想的軍人，只是一羣野獸罷了。
當然，話再說回來，慈不掌兵。必要的時候，這憐憫之心，還真不能要！
朱標道：“孤當然是比成吉思汗，要仁慈一點的。”
“如何仁慈？”
“不超過車輪的孩子，孤會將他們撫養成人，並且嚴格教育。女子長大之後，會許配給有功將士。男子長大後，就是我大明最鋒利的利劍之一了。”
其實，他這是效仿歷史上奧斯曼帝國的故智。
在歷史記載中，奧斯曼帝國被帖木兒帝國擊敗後，皇帝被氣死，皇后被當衆侮辱，當然是奇恥大辱。奧斯曼帝國重新一統後，知恥而後勇，苦思強兵之策。
於是乎，他們大量掠奪敵軍的男童，從小進行教育，成爲最可靠的、最悍不畏死的禁衛軍。
靠着這些王牌禁衛軍，奧斯曼成爲世界上盛極一時的大帝國。
朱標當然也不是很看重這些孩童的戰鬥力，但是，蚊子腿也是肉不是？再者，也確實救了這些孩童一命不是？
當然了，徐達可不這樣認爲。
“殿下您……您確定，比成吉思汗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