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應平城。
此時,城池已爲緬甸軍攻破,城內濃煙滾滾,殺聲震天。
“嘿嘿嘿!這位小娘子,你長得真俊啊!”
某處民居內,兩個安南男人已經倒在血泊之中,這個家庭已經喪失了一切抵抗的力量。
一名緬甸軍士,滿面猥瑣的笑意,向着一個面容姣好的安南婦人的臉上摸去。
“佐霖悟!你想幹什麼?”隊正波剛直嚇了個魂飛魄散,趕緊怒斥道:“你想害死大家嗎?天朝的命令說得清清楚楚,只許殺男人,不許侮辱女人!所有不高過車輪的孩子,和四十歲以下女人,都要交給天朝處置!”
佐霖悟色迷心竅,滿不在乎地道:“怕什麼?這裏就只有咱們七個人,到時候,把人一殺,推到安南人身上!誰知道?”
“七個人還少!出首者,有功無罪!有的是人,想拿你的腦袋,換富貴呢!再說,天朝大兵是講理的嗎?單單懷疑,都能要了咱們的命。”
“我……我就不明白了!”佐霖悟無言以對,不甘道:“咱們緬甸,出錢出糧草出人命,幫着天朝打仗,卻連個女人都不能玩,這……這還有天理嗎?”
波剛苦笑道:“何止是女人啊!咱們掠奪的財物,也得交給天朝,免得被天朝挑理。用天朝的話說,自帶乾糧幹活,才能表明咱們對天朝的忠心。”
“但是,憑什麼?憑什麼啊?大明不是有句俗語,說皇帝不差餓兵馬?”
“不憑什麼,就憑人家天朝的刀子鋒利唄!不服,安南就是下場!”波剛嘆了口氣,道:“是讓人家天朝強大呢?留咱們緬甸到現在,已經是莫大的天恩了。”
“天朝真是不講理!也真是……牛啊!”佐霖悟無言以對,只得退後幾步,放棄了對那面容姣好安南婦人的不軌之意。
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嘆道:“如果,我是天朝人就好了!那些女人,還不是想怎麼挑就怎麼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誒,對了……”
說話間,他指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兩個男人,道:“當初,安南不是已經被華夏佔領了嗎?怎麼,後來又分離出去了呢?他們爲什麼好好的天朝人不當,非要當安南人?”
“爲什麼?想要自成一國唄。”
“自成一國有什麼好的?天朝子民的好處,就不用說了。現在,這些安南人,不但自己的沒命了,連妻子兒女都無法保全。下賤!真是下賤啊!”
頓了頓,佐霖悟慾求不滿,狠狠地踢了那兩個死屍一各腳,恨聲道:“下賤!真是下賤啊!”
“確實。”波剛微微點頭,道:“他們確實下賤啊!”
……
……
大明開疆七年,八月十三。
安南清化省梁江府,深山老林中。
“所以,你小子就是黎利?”
童孟特穆摸了摸額頭上那個刀疤,向前面那個十六歲的少年郎看來。
這個名叫黎利少年,是當地大豪黎汀的孫子。明軍大軍攻至梁江,黎汀表面上臣服,暗中卻派次子黎曠率領三百餘人,隱身大山之中,和明軍周旋。
明軍敏銳察覺到了黎家的異動,將黎汀抄家滅族。不過,山林裏打游擊的黎曠還真不好對付。
準確地說,是黎曠的兒子黎利不好對付。
這名十六歲的少年郎,簡直是天才的戰將,不斷爲黎曠出謀劃策,利用山林的優勢,讓圍剿的明軍吃了不少苦頭。
直到,他遇到了牽來掠奴的童孟特穆。
童孟特穆是誰?童揮厚的兒子!歷史記載中,大清歷代皇帝的祖先,“肇祖原皇帝”。
如今,童揮厚因爲戰功,受封爲斡朵裏侯,在南洋有一塊島嶼封地。朱標開出了私掠證,自然給了童家一張。
童揮厚命兒子童孟特穆帶着兩百族人,前來掠奴。最終,童孟特穆和明軍一起,將這夥子狡猾的黎家軍,一舉成擒。
對於傷了自己額頭,險些要了自己命的黎利,童孟特穆當然沒什麼好臉色。
“是我,正是小人。”
“哦?是嗎?”
童孟特穆作爲大清的“肇祖原皇帝”,覺悟是相當高的。
他微微搖頭,道:“不好意思,陛下讓我們掠的,是可以上島挖鳥糞,下海割海人草的奴隸,而不是什麼心懷叵測之徒。”
黎利道:“小人絕不是心懷叵測之徒,而是願意全心全意效忠童將軍的好奴才啊!我……我願意對天發誓!”
“拉倒吧,別白費力氣了。”童孟特穆冷笑,道:“明白說了吧,我要的是幹活的奴隸,而不是像黎利你這樣的聰明人。更不會要,黎利你這樣有號召力的安南人。你若不死……我的島嶼難安啊!來人!”
“在!”
“砍了黎氏全族的腦袋!其餘叛賊,一律押回海島,做咱們的奴隸!”
“是!”
可憐,在歷史記載中,安南黎氏王朝的開國太祖黎利,遇上了大清的“肇祖原皇帝”。最終,無聲無息的死於安南深山之中,屍身餵了虎狼,只留下幾根白骨。
……
……
大明開疆七年,十月十七。
安南,升龍城。
以往軍情緊急,安南朝廷都是要離開都城,避居堅固的堡壘以待時局變化的。
不過這次,大明、緬甸、瀾滄、占城、暹羅,分五路進軍進攻安南。還有大明海軍封鎖了海岸,攻佔了所有安南港口。安南朝廷往哪跑啊?
所以,胡氏父子在升龍城中,迎來了他們生命的最後時刻。
“欲問安南事,安南風俗淳。衣冠唐制度,禮樂漢君臣。玉甕開新酒,金刀斫細鱗。年年二三月,桃李一般春!”
胡季犛再次吟誦起了,他那首讚美安南的名篇。
不過,這次,他毫無之自得之意,反而充滿了懊悔和苦澀。
後悔!
真是後悔啊!
千不該萬不該,捋明皇的虎鬚,殺了陳天平的。就讓陳天平做安南王怎麼了?胡家不是照樣掌安南大權,富貴始終嗎?安南,還不是做爲一個國家,繼續存在嗎?
更是千不該萬不該,沒有認識到安南和大明的巨大差距!
時代已經不同了。
火槍火炮的威力日漸增大,讓戰爭模式發生了根本的改變。
明軍的鐵甲戰艦,更是讓安南水軍,成爲了一個笑話。
發達的海運,甚至讓明軍的後勤完全無憂!還有最關鍵的,朱標毫不顧忌傳統道德風險,開出的私掠證……讓安南的堅壁清野不但沒有任何效果,反而成了明軍掠奴的一個藉口!
完了!
全完了!
以後,大明或者會有一個名叫安南的藩國。
但是安南子民呢?恐怕大多數,都是內地移民而來。
安南,作爲一個國家,將永遠泯滅於歷史之中。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吾……吾雖然篡了陳氏的江山,但是,擊敗占城,改革稅制,救民於水火之間,對安南有功無過啊!吾就是對抗大明,也是爲了安南的國統啊!換一個人來,誰說一定比吾做的更好?吾不是安南的罪人!不是!真的不是啊!”
胡季犛連喝了幾盞酒,高聲大呼着,眨眼間已經淚流滿面。
當然了,無論胡季犛怎麼想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一個時辰後,明軍破了升龍府,一切處置如同前例。黎氏宗族,當然也被斬盡殺絕。
。……
……
於是乎,在流血漂櫓的殺戮之中,大明長安郡王朱樉登上了交趾王位。
打掃好屋子再請客。這次,安南將死死被華夏握在了手中,成爲了華夏的一部分。
歷史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