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回到一天之前。

    那時李月白一行四人已經走出六狼山幾十裏之外……

    由於幽州地廣人稀的特性。他們這幾十裏走過去愣是一個人影都沒見到。倒是又遇上風雪天氣,李月白無奈只好用畫妖之力凝結成的筆畫出一個敞篷入住進去,暫時抵禦風寒。

    到這裏時,一切都很正常。

    可待到半夜子時之後。段劍安的一些行爲卻不正常了起來。

    ……

    由於是煉氣士的緣故,且加上修煉出了元神,李月白和黃逵的精氣神比起一般常人要強上許多,往往三五天的時間睡上一兩個時辰,就能把精神給調整過來。

    對於常人每日所必須的睡眠,李月白和黃逵倒不是很渴求……

    所以在敞篷裏,他們一直都是保持着清醒的。也第一時間發現了段劍安的異常。

    起初,段劍安剛睡下時,只是夢囈些碎語。

    讓和黃逵閒聊的李月白並沒有在意。

    黃逵則是半開玩笑對李月白道:“木老大!這書生平日都看着一本正經!睡相也很斯文!怎麼這會才睡下就開始說夢話了?這是惦記哪個勾欄裏的小娘了?容我仔細聽聽……”

    說着,他故意湊近段劍安,想聽聽他說夢話都說了些什麼。

    對黃逵而言,這去往京城的路實在顯得無聊……自從書生加入他們後,倒是給他帶來了許多樂趣。他也最愛平日打趣書生取樂。

    聽着段劍安喃喃自語道:

    “你們這些庸人……騙我去幽州赴任!可恨!可惡!等來日我在幽州高升了,有朝一日回去,定要讓你們好看!”

    平白無故被人從富饒的雲州給趕到荒涼的幽州,李月白覺得,他心中有此憤恨卻也可以理解。

    在停頓半晌後,他又道:“秋娘……你還好嗎?等我回去……等我回去……”

    說着的同時,他眼角流出了淚。

    黃逵則捏着鼻子,用着尖細嗓音道:“段郎!我是秋娘啊!我也好想你……”

    這番話,似是激起了段劍安的反應,他眼角越發顯得溼潤道:“秋娘!是你嗎?我好想你!”

    見此黃逵則捂嘴偷笑了起來。

    對於黃逵的這般惡趣味,李月白沒有苟同,而是柳眉微皺對他道:“胖子。你這有點不地道啊……別太過分了!”

    大家都是外出之人,都有思鄉之心。

    這般去捉弄人,既是對他人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黃逵一邊捂嘴偷笑,一邊又點了點頭似是不打算再捉弄段劍安了,還貼心的爲他又蓋了件厚衣服。

    “嘿嘿……是我的……都是我的……我清醒着呢!六件東西都是我的!”

    忽而,段劍安嘴中卻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很不像他平時的聲音。

    這把黃逵給嚇了一跳,對着段劍安試探叫道:“書生,你到底睡沒睡?這一驚一乍的盡嚇人!”

    段劍安沒有應他。

    六件東西?

    爲什麼一定就要是六件呢?

    他的話中的這個字眼則是引起了李月白的注意。

    不怪她如此敏感猜疑,而是前番他們才經歷六件人皮的事情,自然提到六件之類的字眼……就會讓她想到六件人皮。

    “嘿嘿嘿嘿嘿……我看到了!我明白了!這長生的祕密……”忽而,段劍安一骨碌爬了起來,拿起隨身帶着的匕首就向自己的胳膊扎去。

    “書生!你這是怎麼了?”

    黃逵驚出聲音,連忙抓住段劍安握匕首的那隻手。

    但段劍安力氣卻大的出奇,一下就甩開了黃逵,且手中的匕首還在黃逵胳膊上擦出了一道口子。

    黃逵受傷喫痛,一邊捂住傷口,一邊罵罵咧咧道:“這書生這是中邪了?大爺的!這麼大力氣!”

    段劍安則繼續拿起匕首向自己的胳膊劃去,並且嘴中喃喃自語道:“我要颳去這一身凡皮,才能披上仙皮!”

    這樣的言語,讓李月白瞬間聯想到了那六張人皮。

    隨後,她隔空一抓,手中出現一支筆迅速畫出一根墨繩束縛住了段劍安,並且叫後者叫醒道:“段劍安……我問你,你是不是揹着我們去碰那六張人皮了?”

    段劍安迷迷糊糊醒來,對於剛剛自己做過的好像並不知曉,見李月白正一臉嚴肅看向他,他有些不能理解。

    見黃逵受了傷,他關切問道:“黃兄!你這胳膊怎麼了……誰傷的你?”

    黃逵瞪向他道:“書生!別他娘打岔!木老大問你話呢?那六張人皮,你有沒有私下再去碰?”

    “六張人皮?木兄不是說那是邪物嗎?我自是不敢去碰的!”

    “你確定?”

    “木兄,我真沒有。”

    “那我便打開你行李看看!”

    李月白對段劍安說着,拿起後者的行李抖落看了起來。

    對於段劍安而言,作爲一個書生,他帶在身上最多的自然就是書籍。他的行李裏,放着最多的也就是類似《大學》、《中庸》這類書籍的註解。

    除此之外,便是幾件單薄的衣服。

    “木兄!我真不可能帶什麼人……人皮!這……這怎麼可能?它爲什麼在我包袱裏?”

    自己的行李莫名被人給一頓亂搜,段劍安自然也有有些惱的。

    可隨着李月白拿走他包袱裏最後一件衣服,包袱見底……在那衣服下的赫然有着一張人皮!那是從曾屬於楊不淨的皮!

    黃逵是個急性子暴脾氣,見狀他對着段劍安道:“書生!木老大當初那麼強調這人皮邪性!你怎麼還敢把它帶到身上?”

    “我……我……黃兄!木兄!它怎麼會在我身上,我真的不清楚!”段劍安表現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對於人皮爲什麼會出現在他包袱裏,真的不清楚!

    “裝!使勁裝!你這是要害死我們?”

    黃逵說着,舉起拳頭就要打在段劍安面門上。

    後者這時候倒也起了他書生的倔脾氣,挺直胸膛看向黃逵道:“你硬要冤枉我是吧?那來吧!打死我算了!清白自在人心!”

    “胖子!等一下!”李月白則像是想明白什麼一樣阻止了黃逵的動作,並且對他道:“胖子,也把你包袱打開一下。”

    “木老大?我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我怎麼可能帶那邪物在身?”

    黃逵嘿嘿一笑,打開了自己包袱。

    但也就在打開包袱的瞬間,他笑容卻凝固了。就見在他雜亂的衣服裏,赫然夾着一張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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