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二車間王科長擊了幾下掌：“大家手裏的活先放下一會，廠裏呢爲了激勵大家的工作積極性，也爲了給一些濫竽充數的人予以懲戒，特意組織了一場技能考評，這一期先從咱們7-9級的高級工開始。”
徐洋這時候也後腳到了二車間，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來的正是時候。
二車間的車間主任見到徐洋想過來打個招呼，被徐洋揚手止住了。
車間其他的人也都暫時放下了手裏的活計來圍觀幾個老師傅的技能考覈，這樣的臨時考覈以前也有，大家都見怪不怪。
一車間是製造車間，主要是出成品。
二車間是鍛造車間，高爐鍊鋼出來以後在這塑形初加工，所以秦淮茹要調任的煤爐工也是在二車間這裏。
秦淮茹則是有點奇怪的看着徐洋，總覺得他帶自己來的時間太巧妙了。
二車間一共有2個7級工，還有二大爺劉海中一個8級工。
大家同一時間開始了對一個零部件的鍛造。
但是明顯能看出來不同，其中一個小職員盯着兩個7級工，剩下三個人都在那一起圍觀着劉海中。
劉海中雖然是個官迷但是哪裏見過什麼大場面，冷汗都從頭上開始往下淌。
不過這個年代的車間工人沒有高精度的機械輔助所以手上的技術都是實打實的。
儘管內心緊張但是二大爺還是按時做出了成品。
“這個詹式車鉤的粗坯鍛造的沒問題。”負責技術評定的科員檢查了一下外觀說出了評論，周圍都是有見識的工人，雖然同樣的產品他們生產不出來，但是好壞他們還是能看的出來的，自己也沒辦法硬着頭皮說不合格。
不過他擡頭看見自己的科長在向自己搖頭，心中瞭然，來時候王科都交代好了。
“不過今天的考覈不單單是考驗實際動手能力的，下面還有崗位知識問答。”技術考覈小組的組長說出了下文。
隨口問了兩個簡單的問題，那兩個7級工很快就結束了。
輪到劉海中了。
“實心棒料鍛制圓形截面的軸類及其旋轉體的鍛造下料計算方式是什麼？”
劉海中瞬間卡殼，每個字單獨拿出來他都聽得懂，但是組合在一起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二大爺的初中都沒畢業，原劇裏短暫的當了一陣革委會的副主任結果連個批判稿都寫不出來，指望他懂這些計算公式那真的是癡人說夢了。
“這...這...這...”劉海中這了老半天，憋出來一句：“這也不是8級鍛工的考覈內容啊...”
“怎麼不是？給你們評定等級不是爲了讓你們在崗位上驕傲自滿尸位素餐的！基礎知識怎麼了？晉級手冊上每個等級需要學習的內容都寫的清清楚楚，你敢說沒這個公式？”
王科長對於自己手下的科員辦事還是有譜的，直接開口批評二大爺道。
“是是是，對不起領導，我一定努力學習，努力改正。”二大爺唯唯諾諾的道歉，擡頭看見選用在那抱着胳膊看熱鬧，內心有些生氣，都一個院裏住着，你這時候不幫我說兩句話，還副廠長呢。
“二車間8技工，劉海中，基礎知識掌握不充分，爲表警示，現批降回7級，明天我把文件給你送來。”王科長朗聲對着二車間的主任和一衆工友說道。
王科長沒理劉海中，帶着一種科員過去和徐洋打招呼。
“副廠長。”、“副廠長好”....
徐洋露出和善的微笑：“乾的很好，這是你手下的人？水平不孬。”徐洋指着那個考覈小組的組長誇道。
誇的不光是他的知識水平，更多的是他的辦事能力，明明是擺明了要整二大爺缺讓一車間的工人挑不出理來。
自己的手下被誇王科長也是很開心：“嗯，小吳可是高材生，大專畢業。”
徐洋內心不禁嘆息，明年開始的那場風暴，高材生一般都是最先受到衝擊的，這個人看來只能以後才能爲我所用了。
而此時跟在徐洋身後的秦淮茹心中對於自己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二大爺今天被降級肯定和徐洋有關係，而且還恰好趕上他帶自己過來，也應該有幾分給自己看的意思。
也許在這個廠裏，只有楊廠長才能壓制一點徐洋的氣焰了吧，秦淮茹有些天真的想道。
相比晉級，降級其實更難，最近幾年廠裏除了一些有記過處分的會被降級，二大爺這樣的例子很少，可偏偏今天就這樣發生了。
人果然不是一個層次的，秦淮茹心想，自己求了傻柱那麼就車間都沒調動過，徐洋一個批覆就把自己調到了二車間，雖然這種調動是惡性的，再加上今天二大爺被突然降級，這讓秦淮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也許自己可以曲線救國？
徐洋用餘光掃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秦淮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但是還不夠，人只有身處低谷的時候纔會知道光明的可貴。
徐洋特意瞭解過，能幹煤爐工的基本都是光棍漢，兩個原因：
一是體力勞動太大了，自己喫飯就花錢比別人多，而且煤爐工只有最低的工人等級，沒有上升空間，掙得始終都是27.5，剩不下多少錢。
二是煤爐工上下班必須最早到最晚走，要提前過來熱爐，最後下班還要等高爐冷卻，基本顧不上什麼家庭。
其他亂七八糟的原因也要一些，髒亂差、煤炭燃燒還有有害氣體，煤爐工甚至是軋鋼廠裏唯一可以55歲退休的崗位，但是很多人幹不到55歲就已經被當成爲廠犧牲的典型被廣泛宣傳了。
“行，事情辦完早點下班吧。”徐洋知道自己不開口王科長和幾個科員是不敢離開這的。
在工人們羨慕的目光中幾個人離開了二車間。
幾個人在徐洋麪前雖然唯唯諾諾可是在工人階級裏可都是羨慕的對象。
哪怕是後面的幾個小科員也都是幹部階級，下班都比工人早，還沒有什麼體力勞動。
“徐副廠長。”二車間的車間主任這時候才得空上來和徐洋打招呼。
“你頭一陣不和我打招呼說原來你們車間的鍋爐工歲數大了，體力不行了嗎？我這給你送個人過來。”
“啊？”二車間主任有點懵，廠裏可沒有女工人幹鍋爐工的經歷，那個苦女工人可未必能吃得了，到時候哭哭啼啼的自己可伺候不了。
開口就想拒絕。
“這沒有女工人幹這個的先例...”
“怎麼？對廠裏的安排有疑義？”徐洋不禁有些生氣，怎麼這廠裏這麼多拎不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