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轟鳴遠去,身後卻沒有父老鄉親們的不捨,30多歲的幹爺爺好像長舒了一口氣。
聲音有那麼一絲的不真切。
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我開始了我的少教所生涯。
這是棒梗入獄那天寫下的日記,短短85個字窮盡了他的畢生所學,還劃了17個圈,後來這本日記再也沒翻開過第二篇。
如果有的話,那後面的1800多天大概都可以歸結爲三件事:捱罵、捱打、被熊。
許大茂家裏早就已經沒錢了,所以棒梗除了一套棉衣以外什麼都沒帶,無論是身上穿的還是備用的這套都是臭的。
這讓一劃分好房間的棒梗就遭受了一番冷嘲熱諷。
而帶頭的就是劉天,劉天今年17歲,雖然不是這邊最能打的,但是少教所的人都會給他一點面子,因爲他是洋河幫的人。
誰都會有出去的一天,在這你惹了劉天可能沒事,但是出去以後就說不準了,所以劉天帶領了一部分和洋河幫有關的人自成了一個小勢力。
和另外兩個人是這邊的鐵三角。
早就接到張龍消息的劉天當然會好好的招待棒梗,更何況這小子本身就長了一個欠揍的腦型。
“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劉天側仰在硬板大通鋪上問道。
面對一屋子的人兇惡的目光,本就是慫瓜的棒梗都快尿了:“我…我叫賈梗。”
“哦,我們這有個規矩,新來的呢要先刷一個月的廁所,然後纔算正式的加入監區。”
“你沒意見吧?”
劉天滿臉微笑的看着棒梗,似乎在等着他拒絕一樣。
“劉天,你們這又新來了一個人,教好他。”
沒等棒梗回答管教又帶了一個人過來,分到了劉天他們這個房間。
對於這羣問題兒童,日常生活上管教要保證的是他們不出什麼大的亂子就行,所以類似劉天這樣的頭兒是他們默許存在的。
甚至會讓他們的工作省力很多。
劉天掃了一眼新進來的這個人繼續說道。
“我們這還有一個規律,如果一天來了兩個人,那第二個人算幸運獎,掃廁所免除,然後第一個人掃廁所時間翻倍,你開心吧?”
劉天咧着嘴笑道。
棒梗不敢反抗,默不作聲的拿起了笤帚拖布進了廁所。
“趴…”
後面不知道誰給了棒梗一腳。
“你那是什麼眼神!”
棒梗爬起來低着頭,淚水直接滴進了小便池。
棒梗強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收拾着廁所。
本就站立不穩的他,廁所裏的衛生又很差,地面很滑,棒梗一連摔了兩跤,差點把骨折的地方再次摔成了骨裂。
淚水這次直接打溼了棒梗的棉布鞋。
但是在這樣的少教所、特殊教育學校,根本不存在同情,很多孩子都是從小經歷暴力、虐待、侮辱和毆打。
甚至原本在這裏有些受欺負的人看見棒梗這樣心裏還有些開心,開心終於有人能替代自己做最髒最累的活,而且也將代替自己成爲他人發泄的怨氣的出氣筒。
收拾完廁所以後,棒梗又或輕或重的遭受了數次毆打,也沒分配到自己的牀鋪,只能靠在地上。
頭頂就是別人的臭腳。
渾身青紫勞累不堪的棒梗忍着淚水就打算把窩窩頭喫進肚子。
哪知道他對面突然放下了一個盤子。
那人伸手就把他的窩窩頭掰走了多半塊。
“你什麼眼神看我?”
“不白拿你的,你是不是連個睡的地方都沒有?晚上我可以讓你睡我旁邊。”
這一刻棒梗以爲遇到了天使,在家裏撒歡打滾也不肯喫窩窩頭的他,今天就着不愛喫的蘿蔔湯也喫的香甜。
喫完飯後那個少年還很貼心的替棒梗倒了餐盤,攙扶着腿腳不好的棒梗回了宿舍。
只是棒梗沒看到那個人路過劉天的時候衝着他露出了感激的一笑。
“我叫李給,你這身上太臭了,洗洗吧,你要一直這麼臭的話他們會經常欺負你的。”
李給湊近棒梗的脖頸附近聞了聞說道。
“可是我另一件衣服也是臭的。”
“沒事啊,再有一個小時就上牀睡覺了,你脫下來洗完就進被窩,衣服晾在暖氣正上方,明天就能穿了。”
李給似乎在宿舍混的很開,什麼都懂一些,也殷勤的在給棒梗出主意。
“我…我不會洗衣服。”
棒梗有些難爲情的說道。
“沒關係,我教你,你不是隻有兩套衣服嗎?一套我洗一套你洗,你跟着我學,大家來之前其實都不會洗衣服,這都是必經的一步。”
李給笑的很是陽光。
棒梗內心有些感動,拿着從家裏帶過來的搪瓷盆就和李給進了衛生間。
宿舍裏五六個其他孩子都是一幅看好戲的表情,這可比直接打棒梗一頓刺激多了。
“這太冷了,不是說有暖氣嗎?這明天能幹嗎?”
被李給說服以後脫下了身上的衣服直接在衛生間裏凍的瑟瑟發抖,但現在棒梗想穿衣服也沒有了,另一套被李給也洗了。
“會給暖氣的,你放心,明天肯定幹。”
李給眯着眼睛說道。
“洗洗就行了,放點洗衣粉,再投一遍,晾上就行。”
最後李給教給了棒梗一套有手就行的洗衣服方法。
掛衣服的時候棒梗摸了一下暖氣情不自禁的說道:“給哥,這半小時了暖氣也不涼,今晚上真的能幹嗎?”
“怎麼?我像是要害你的樣子嗎?我疼你還來不及呢。”
李給面露些許不悅說道。
棒梗一想也是,捱了一下午的揍,李給要是想欺負自己大不了直接打自己一頓就好了,哪有還幫自己洗衣服的必要呢?
“給哥,那咱們睡覺吧?”
“別急啊,你這身上也是,又髒又臭的,頭一天來,洗洗乾淨。”
李給連拉帶拽的把棒梗又拽回了衛生間,還拿出了他自己的熱水壺把熱水倒出來給棒梗擦洗身子。
而且相比洗衣服時候的敷衍,給棒梗擦洗身子他可認真多了。
洗完以後。
“哎呀,給哥,我的被子不知道被誰潑的都是水。”
熄燈後打着哆嗦回到牀上的棒梗才發現自己的被褥根本不能蓋。
“沒關係,咱倆蓋一個吧。”
黑暗中李給的眼睛異常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