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也沒有要幫忙幫忙的意思,她也樂得如此。
張招娣上車以後幾乎是整個人癱在了後座上,整個人機械的看着出租車駛向黑暗。
但剛剛開出不遠,迎面就見到了另一縷燈光,兩個司機交互閃爍了一下燈光然後兩輛車擦肩而過。
如此偏遠的地方出現一輛出租車本就不尋常,而出現兩個似乎還相互認識的司機就更加的匪夷所思。
而此刻的張招娣疲憊的根本無心發現這樣的異常。
如果她稍微掙扎着起來看一眼窗外的話就會發現除了那個土碼頭就只有一條小路,而兩輛出租車之前正好遊弋在路的兩個方向上。
似乎無論張招娣怎麼走,都會撞到其中一輛。
出租車七拐八拐的不知道開到了哪裏,二十多分鐘以後停到了一個掛着昏黃“宿”字燈籠的地方,甚至給人一種上世紀的觀感。
“這也太舊了。”
張招娣皺眉伸脖子看向司機。
“滴....”
“噗...”
張招娣剛把自己的蛇皮口袋卸下來司機就像火燎腚一樣的開走了。
張招娣環顧了一下四周,倒是有幾戶人家,不過似乎是正常人家的樣子,就這家掛着燈籠的姑且稱之爲旅館的地方還亮着燈。
張招娣拍了拍木質的大門。
“來了!”
裏面的聲音似乎年紀不算大,而且中氣十足。
“大妹子,這麼晚過來投宿啊,我都要睡覺了。”
開門的是一位虯髯大哥,語氣中還不乏熱情。
張招娣內心的不安稍微降低了一點。
“你還拎這麼一大包東西,我來幫你吧。”
大哥伸手就要幫着張招娣拎上一手。
“別!不行!”
張招娣頓時尖叫。
大哥甚至有些憨厚的撓了撓腦袋,他似乎“不明白”張招娣反應爲什麼這麼大。
“咋了妹子,好好好,你自己拎。”
大哥妥協的後退了一步。
“俺男人說了,外面的人不可信,讓俺見到他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
張招娣再次搬出了萬能的裝鄉下人。
因爲鄉下人有這樣的防備心很正常,也基本沒人會懷疑鄉下人拎着的破蛇皮口袋裏會有着五十萬。
“哦。”
大哥哦了一聲,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行,你也累了吧,我先給你開一間房,早點休息吧,你這一腦門子都是汗珠。”
“這間吧,這間還有淋浴。”
大哥緩慢的在前面引路到了一間房前。
“大哥,俺的錢都被黑心司機訛走了,我兜裏基本沒錢了,一共還還有內地的不到兩塊錢。”
“沒事,明早上再說,現在也晚了,你先住吧,不要錢都行。”
大哥笑的異常憨厚。
壯碩的背影竟然還給了張招娣幾分安心的感覺。
“大哥真是個好人,竟然不要我錢。”
還說普通話,肯定也是內地來的,等我發達了也許可以...
收他當個保鏢。
張招娣當然不會對這樣一個粗獷的大漢東西,但是他給的安全感也是真的,所以她纔會突然萌生這樣一個想法。
但有人會嫌棄錢髒嗎?
尤其是五十萬。
所以索性張招娣乾脆連澡都沒戲,等明天天亮看看能不能進城,聽說這邊的惠豐和恆升都能支持換匯,到時候只要把錢換匯在存一部分留一部分,我就可以正式過上富太太生活了。
張招娣實在太累了,懷着重重幻想她很快就睡着了。
而她睡着以前的最後一個想法是:“這小旅館看起來不起眼,香薰還挺好聞的。”
......
再次醒來的時候張招娣的心態都不一樣了。
整個人從內而外的散發着一種老子是富婆的氣質。
睡醒以後張招娣現實摸了摸身邊的蛇皮口袋,發現還在。
“萬事大吉,沒有任何問題。”
張招娣自言自語了一聲。
然後她把蛇皮口袋提到了洗漱間裏。
用旅館的毛巾把蛇皮口袋外面的土都擦了個乾淨。
“昨晚上估計我睡覺不老實,這土咋感覺都少了不少。”
張招娣一邊擦着一邊想着。
把帶子擦了個乾淨以後張招娣又仔仔細細的把自己清理了一遍,戴了一路的醜頭巾也直接被她扔到了垃圾桶裏。
“這纔算有幾分富婆的樣子。”
張招娣看着鏡子裏自己的形象有幾分滿意,“自己本身不俗的容貌”再加上富婆的氣質,一個嶄新的港城名媛這不是在冉冉升起了麼?
張招娣臭美了一會然後提着蛇皮口袋準備出門,哪怕這樣更累她也不想再揹着了,裝了一路的鄉下人,但實際上她內心裏對鄉下人是深惡痛絕的。
鄉下人和我明明就是兩種生物。
準備關門的時候張招娣還嗅了嗅鼻子。
昨晚上感覺好聞的香薰好像散光了,一會去一樓問問老闆什麼牌子。
不對,那不是老闆,那是我未來的保鏢。
張招娣的整個人和思想正處在一股“我飄了”的氣質當中。
窮鄉僻壤的他開個小旅館他能賺幾個錢?
張招娣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伸手解開蛇皮口袋,從裏面摸出來了兩張十元錢。
“老闆,退房了。”
張招娣費力的拖着一百多斤的蛇皮口袋下了樓。
一邊喊道。
“奇怪,怎麼沒人?”
櫃檯上空無一人,後面似乎還有個後廚的地方,張招娣掀開門簾看了一眼。
餐具廚具什麼的上面都有一層薄塵。
“真不立整,全是土也不收拾。”
看着這骯髒的一幕張招娣甚至覺得自己在這樣的地方住了一晚上有些羞於啓齒。
算了,也挺好,這種下層人的生活體驗,可是過一天少一天吶...
張招娣自我安慰道。
還尋思問問他香薰什麼牌子呢。
張招娣走進櫃檯,掏出了其中一張十塊錢,壓在了算盤底下。
自己的保鏢說不要錢也行,但是我一個富太太是差錢的人?
要不是有一百多斤的蛇皮口袋墜着,張招娣基本上就要飄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