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寶龍雖然被罰了兩個月的工資,但是起碼工作還沒丟,父子兩個每個月的收入也不算低。
但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一家人,即使在節衣縮食生活成本依舊不低。
再加上兩個月沒發工資,第三個月的工資等到發下來的時候其實已經是第四個月的8號了。
將近一百天程家父子沒能還上一分錢,程建軍的那點補助都被他們喫喝用了。
而原本428塊錢的賬單,三個月多一點的時間裏,已經滾動到了恐怖的1100多塊錢。
這就是日息十分的恐怖,而且還要再加上覆利。
也是爲什麼過去的時候高利貸根本還不完的原因。
如果要還程家父子現在每天都要還10塊錢的利息,一個月就要還300。
兩個人的收入加起來一共才110多,但不還的話會更恐怖!
每一筆利息都會在下一個禮拜變成本金,以更加恐怖的速度滾動下去,直到他們父子連每天的利息都還不起。
“咱們家的這間房...”
炎熱的夏天程家的一家三口燈也沒開,憋悶的在自家昏暗的客廳裏開着家庭會議。
程寶龍抽了一口以前從來不會抽的菸葉捲成的“老漢”煙說道。
“不行!房子不能賣!”
“這是咱們家的根!”
“賣了咱們以後還怎麼在北平生活!”
“可是現在不賣咋整!我就恨時間咋過的這麼快,我還沒喘口氣,100多天就過去了!”
程寶龍惡狠狠的攆着菸頭。
絲毫沒有了一開始讓程建軍簽字時候的信心滿滿。
早有人看在以前關係不錯的份上告訴了他一件事。
即使現在他沒被撤掉領導職務,他也不可能在欠條上做文章!
“不賣房子!那就只能是賣其他的了...”
程寶龍留戀的看着家裏的各式傢俱。
這些都是他爲官一任,一點點爲家裏添置的,不少都價值不菲。
但是要去賣二手的話,價格絕對要打個對摺。
“建軍你的自行車...”
“爸我早賣給我同學了,因爲不要票,還比較新,賣了180,給了今天的利息,就剩下170了。”
程寶龍點了點頭。
“其他的東西...能賣也儘快聯繫人吧,盡人事聽天命吧,能賣多少是多少。”
程寶龍嘆了一口氣爲這次家庭會議定下了個結果。
然後回屋裏躺着去了,也沒開燈,似乎黑暗能夠讓他短暫的逃避一段時間的現實。
而且當慣了領導的他這些事情自己都沒親自去跑,幸好程建軍的母親在處理這些小事上還比較得心應手。
第二天傍晚程家就來了很多人,鬧哄哄的如同菜市場一般。
“這個掛鐘不錯,多少錢?28塊?太貴了!8塊吧!”
“你們這個櫃子我們還得自己運走,20已經夠貴的了,你買的時候150和你賣多少錢有什麼關係!賣不賣!不賣我可走了!”
“你家電視熊貓的啊,80賣我唄?”
...
滿屋子來撿便宜貨的人討價還價的聲音亂作一團。
這也正符合人性當中佔便宜的心理。
尤其是程建軍母親也是經驗少,一次性把這麼多人都叫到了家裏,他們現在雖然沒經過交流,但是卻是一致自發的都在盡力的壓低每一件東西的價格。
雖然嘴上說着要走,說着不買了,卻都在偷偷觀察着程建軍母親的神情。
所話說買的沒有賣的精。
但是到了賣二手物品這塊可就得掉個了。
以前一直當領導夫人的程母哪有這種經驗。
被這些人亂哄哄的砍價砍的頭昏腦漲,稀裏糊塗的答應了好幾件東西以一個極低的價格就賣出去了。
這些人拿着各自滿意的東西走了以後,還不忘了給程家宣傳一下。
“他們家人傻錢多,你快去,我看他們家的縫紉機還沒人要,到時候你去了別給高價,忽悠她幾下她就賣了!”
一個實在拿不下的人對着自家的親戚說道。
“算了,我也陪你去!我看看還有什麼我用的上的,他們家的東西買到就是賺,轉手賣了都能賺半成!”
那人思來想去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和自家親戚又去了。
他們到的時候裏面的人還在絡繹不絕的往外搬着各種東西,由於實在是賣的太便宜了,各種鍋碗瓢盆都被人搬空了。
“壞了!這麼一會縫紉機不見了!”
這人帶着親戚進門一看,炕上的被褥都不見了,就剩下一張竹編破席子,這個實在沒人要。
剩下他來的時候原本擺着各種傢俱、飾品、小擺件的程家。
現在卻真實的體現出了什麼才叫家徒四壁。
牆上的年畫都被人扯走了...
程母捂着腦袋雙眼無神的靠在了牆上,她雖然也意識到了自己可能讓人騙了,把東西賣便宜了。
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幾件貴的大件早就被人搬走了。
後面來的人都是衝着佔便宜的心來的,一些鍋碗瓢盆手電筒啥的他們都只給一個極低的價格,自己不賣他們甚至還破口大罵,就因爲別人佔到便宜了他沒佔到。
甚至把程母當成傻子騙!
亂哄哄中還有人順走了不少小件。
程寶龍在院子的石墩上坐着,黑黢黢的夜色中只有一點菸頭的螢火在閃爍。
“那個,你這個外衣不錯,3毛錢賣嗎?”
眼見沒有便宜可佔的倆人瞄上了夜裏有些冷程寶龍穿上的外衣。
“滾!”
程寶龍怒吼一聲。
“切!神氣什麼!”
“家都敗光了還在這裝清高!”
...
目的沒有達到的倆人編排着程寶龍出了四合院。
而很快關於程家父子最新版本的故事也傳開了,有說程寶龍賭博敗家的、有說程建軍染上花柳治病破產的、有說程寶龍抽福壽膏抽的...
各種版本的故事不一而足。
但結合程家變賣家產的這一個事實,一切似乎都那麼的有理有據,讓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