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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3章:死士下山

    酉時三刻,衛梓陌爬上了西邊的山巒,纔回頭看了一眼隱沒在密林裏的山寨,心裏瞬間生出一抹淒冷。

    白雪皚皚,好冷的天。

    參天大樹的密林之下,衛梓陌緊裹一身棉衣,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肩背長劍,疾速行走在茫茫雪地。

    原本踏雪無痕的他,一雙絨靴卻把地上的積雪踩得汩汩作響,沉重的腳步踩碎了一地泥濘的心事。

    滿地白雪映着他俊朗的臉龐,剛毅而英武。

    十八歲的成人禮,是第一次執行絕密任務,乾的卻是下作到爲江湖人士所不齒的齷齪事兒。

    大半個時辰後,衛梓陌就走出五十里雪地,出了西嶽峯。

    他的腳程快得無法想象,一個時辰奔走八十里應該不是問題。從西嶽峯到京城八百里,日夜兼程,三日之內倒是也能趕到。

    但是他終究是一個人,不可能持續十個時辰都能以這樣的速度奔走,而且他也需要喫飯睡覺。

    轉眼近黃昏,雪,越下越大。

    衛梓陌的身上已經蓋着一層厚厚的白雪,倘若他就在山下就這般站着不動,十丈之外也很難辨別出他還是一個人。

    “鬼天氣,鬼搭檔!”

    衛梓陌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在山下轉了幾圈,還是沒有發現半個人影。這也難怪,自己都這般模樣了,南麓來的那個搭檔,想必也成了一個雪人。

    白雪茫茫的林海里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西嶽、南麓和長安城,呈三角形分佈,對方有可能不會繞一個圈兒從南麓趕到西嶽,直接就在京城等他也難說。

    一刻工夫過後,衛梓陌決定不等了,於是就往山下集鎮方向走去。

    “嘀嗒……”

    “嘀嗒……”

    好像是馬蹄聲。

    能在五寸厚積雪的雪地踏出這麼響亮的蹄聲,這馬的功夫也非尋常。

    衛梓陌靈機一動:要是弄到一匹馬兒多好。單憑自己的腳力,到了京城之後可能腳已經成了煮熟的豬蹄了。

    於是縱深一躍就騰上了五米高的樹冠上,等着馬匹跑近。

    這一片都是茂密的松林,樹冠交織在一起遮天蔽日,要不是滿地積雪,大白天也顯得很灰暗。

    “嘀嗒……嘀嗒……”

    馬蹄聲越來越近,還伴隨着隱約的喊殺聲。

    喲呵,有架打了。

    衛梓陌順手從松針上抓過一團雪,在手心裏輕輕揉成一團。

    近了……

    衛梓陌繫牢頭上的斗笠和背上的劍鞘,雙腳勾住樹丫,順着樹幹倒立身子,放眼望去。

    前面五尺寬的山路上,奔馳而來兩匹赤紅駿馬,在雪地裏特別醒目。一匹馬空着,另外一匹馬馱着一團皮裘。

    那團皮裘,自然是一個人。

    而在兩匹駿馬後面不足百米距離,八個人騎着各色馬兒在拼命的追趕,手裏刀劍礦狂舞,嘴裏嘰喳亂叫。

    兩匹黑馬跑過,等到後面的八匹馬兒跑到樹下十米處,衛梓陌突然雙手一抖,兩把雪團飛出,正中前面兩個人的面門。

    兩人怪叫一聲倒下馬背。

    “籲……”

    其餘六人頓時勒住繮繩。

    一個虯鬚大漢怒喝一聲:“什麼人趕緊現身,要是耽誤了我赤龍幫的事情,後果你是知道的……”

    “什麼後果啊?”樹上突然滾下一團黑色的物體。幾人鎮定下來,才發現馬前站着一個蒙面人。

    龍驃營所做的都是祕密之事,死士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衛梓陌不僅把斗笠壓得很低,而且還用一塊黑布矇住了臉龐,只有一雙鷹隼一般的眼睛在斗笠下面,盯着前面一排晃晃悠悠的馬腿。

    “這位壯士,緣何出手打傷我們兄弟。”

    那個手握斬**馬刀的虯鬚黑臉大漢看來是這幫人的頭目,一看對方來路不凡,說話也就客氣了很多。

    衛梓陌沒有出過西嶽峯,自然沒有涉足過江湖。聽虯鬚大漢如此一問,頓時也懵了:對啊,我爲什麼要出手傷了人家的兄弟呢?

    想了想實在找不到理由,於是隔着蒙面的黑布甕聲甕氣地說:“你們這麼多人追趕一個人,還要死要活的,這……不太公平,所以我就出來說一句公道話,要麼你們和我打,要麼你們趕緊回去。”

    虯鬚大漢愣了一下,看着倒下馬背的兩個手下倒是爬起來了,不過臉上已經淤青了,就感覺眼前的這個黑塔漢子不是一般的對手。

    於是忍住怒火,放大聲音說:“這位壯士有所不知,前面那賊人盜走了我們赤龍幫的汗血寶馬,我們幫主下了死命令,不把汗血寶馬帶回去,我們只有提着腦袋回去了,所以還請壯士行個方便,讓我們趕緊去擒住盜馬賊。”

    按理說,龍驃營行的都是正義之事,衛梓陌也是一個喜歡打抱不平的人,初涉江湖,就該匡扶正義。

    但是關於赤龍幫他聽山上的師兄弟們說過,是一個有着黑背景的幫派,附近的十八個縣市,都有赤龍幫的賭館和青樓,是一個禍國殃民的毒瘤,早就該剷除了。

    現在盜馬賊偷走他們的汗血寶馬,也算是行俠仗義的事情,何況……還是兩匹寶馬呢。

    嘻嘻……

    衛梓陌心裏笑着,卻也懶得掀一下壓得很低的斗笠,啞着嗓子悶聲道:“既然都回不去了,那就不要回什麼赤龍幫去了。這樣吧,你們八個人,我給你們八兩碎銀,各自回家去吧,上,瞻仰父母,下,愛撫妻兒;有田耕田無田種地,無田無地就做點小買賣……”

    龍驃營有的是錢,這次下山,衛梓陌除了帶着百兩紋銀,還有五百兩銀票。

    師父說辦的是絕密任務,多帶點銀子方便。

    虯鬚大漢經衛梓陌這般一教訓,臉上更是掛不住了,頓時大怒:“小子,面子我已經給足了,你居然不把赤龍幫放在眼裏,想死的話老子就成全你。”

    衛梓陌面部痙攣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掀開遮住大半個臉龐的斗笠。

    龍驃營死士從不以真實身份和真實面目示人,當然死人除外。

    虯鬚大漢話一說完,策馬向前兩步,只聽一道風聲響過,斬**馬刀就從空中砍下。

    這一刀少說也有百斤力道,足以將衛梓陌從頭到軀幹一分爲二。

    卻見衛梓陌腦袋一歪、身子一弓、右手往後一曲。

    “倉啷啷”一聲劍鳴,靈虛劍瞬間脫鞘而出,劍柄就到了衛梓陌的手上。

    面對迎面砍下的斬**馬刀,衛梓陌也不躲不閃,劍刃一揮,一道藍光“呿”的一聲閃過,距離兩米遠的虯鬚大漢就慘叫一聲,斬**馬刀脫手墜落下來。

    衛梓陌順勢擡腿前撩,就將斬**馬刀踢飛出去,只聽得“哐當”一聲,刀刃扎進樹幹三寸有餘。

    而虯鬚大漢握刀的右手腕,動脈處已經被挑開了一道兩寸長的口子,淺淺的淌着血。

    其他五個人大驚,但是必須往前衝。因爲找不回那兩匹汗血寶馬,他們的確不敢再回赤龍幫了。

    一時間,五把刀劍從左右兩側和正面攻來,分成上中兩路交錯而至,衛梓陌除了就地一滾似乎就無法躲過,但是地上有馬蹄,一隻腳少說也有七八十斤的力道,一腳踩來不死也是殘廢。

    衛梓陌還是不躲不閃,甚至連斗笠也沒有掀一下,就地身子一旋,一道藍光裹着他的身子捲過,叮噹響聲中,周邊的五把刀劍全都落在了地上。

    五人中有三人倒地,還有兩人還在馬上,不過每個人的右腕動脈處都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不長不短剛好兩寸,淺淺的淌着血。

    沒有人看見衛梓陌是怎麼出劍的,而且目標和勁道都拿捏得非常到位。

    他在臉漫天飛舞的雪花中舞劍半個小時,都沒有一粒雪屑可以沾身,何況纔是區區幾把刀劍而已。

    “各位趕緊去鎮上找醫生吧,否則半個時辰之後,你們就會血竭而亡。”

    衛梓陌沒有下死手,他還不想殺人。

    但是也不能不教訓一下這幾個狂徒。

    說完也不搭理哼哼唧唧的八個人,轉過身子,朝着兩匹汗血寶馬奔弛的方向,身子一曲,腳尖輕點就騰飛過去。

    “一劍鬼愁……”

    虯鬚大漢驚叫一聲,立即叫幾人趕緊撕下衣襟扎住傷口,刺馬轉身快速離開。

    “大哥,一劍鬼愁是哪個門派,我們赤龍幫爲什麼要怕他?”

    旁邊一個刀疤臉不服地問。

    虯鬚大漢一指點在右手內關穴上,可是血還是沒有止住,慢慢的滲透布襟流了出來。心裏一慌,恨恨地說:“我們趕緊去鎮上找醫生吧,你看看你的傷口,就知道我們爲什麼會怕他的。想不到江湖上傳說的一劍鬼愁,今日居然和一個盜賊聯手,看來,江湖要有異動了。”

    “大哥,我們丟了汗血寶馬,幫主不會殺了我們吧?我們還回去嗎?”

    虯鬚大漢轉了一下眼珠,陰陰地說:“汗血寶馬固然寶貴,不過今天我們也沒算白來,這傷也受得值得,幫主一直在打探一劍鬼愁的行蹤,已經二十年了,今天終於有了消息。”

    八人正急急的策馬奔馳在山道上,再過十五里路就到山下的新店鎮了。

    冰天雪地的山林裏突然跑出一個只穿內衣的中年男人,看見策馬奔來的八個人,立即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攔在路中間。

    “幾位好漢,可曾遇見一個身穿皮裘的……”

    虯鬚大漢一聽皮裘兩個字,頓時惱怒,左手一輪,一刀朝那中年男人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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