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戰爭，發生在白亦軒的體內。
這是一場肉眼不可見的戰爭！
無數全副武裝的醫療型納米機器人，在零的指揮下，通過主動脈，分散流向各大細小血管，再通過毛細血管抵達全身各處，最後，精準地向蓋爾細菌發動攻擊！
此時此刻，位於火星同步軌道的地球號星艦，量子超算中心內已然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嗡鳴聲！
這是醫療型納米機器人第一次實戰，因爲缺乏必要的經驗，呂永昌選擇了用算力碾壓一切。
只要這一次取得成功，零就可以爲納米機器人編制恰當的程序，讓它們像真正的免疫細胞一樣，自主識別“敵人”。
衆人面前的全息影像畫面，悄然變換。
白亦軒的身體輪廓出現在投影之上。
淡藍色的身體輪廓內部，充滿了密密麻麻的紅點。
那是數以億萬計的蓋爾細菌！
隨後，一抹銀白色物質源源不斷地出現在白亦軒的右手處。
那是被注入白亦軒體內的醫療型納米機器人！
在這幅淡藍色的輪廓圖中，銀白色的納米機器人只佔據了很小一部分區域。
單單從畫面來看，兩者的實力似乎有着極其龐大的差距。
“教授，納米機器人已識別蓋爾細菌。”電子合成音再一次響起，“是否啓動？”
呂永昌扭過頭，目光凝視着一旁的監控畫面。
畫面中，白亦軒戴着呼吸面罩，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病牀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命令下達後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但無論是對六名被感染的星艦駕駛員，還是對全人類來說，這個命令，他必須得下。
“開始吧。”
呂永昌嘴脣微微顫動幾下，用氣聲說道。
話音落下，畫面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銀白色的納米機器人通過血管，在淡藍色的人體輪廓內，劃出了一條條弧度優美的曲線。
在銀白色曲線經過的區域，紅點逐漸變淡，直至消失。
而在白亦軒的體內，無數納米機器人蜂擁而上，將擁有着堅硬外殼的蓋爾細菌一個個撕裂，吞噬。
面對這些不講武德的納米機器人，蓋爾細菌顯然被打懵了。
當它們“察覺”到種羣數量急速下降的時候，蓋爾細菌再次採取了老一套的策略。
“抱團取暖”
但顯然，這個方法對醫療型納米機器人不怎麼管用。
當外層充當防護罩的蓋爾細菌被一層層切碎的那一刻，這場“戰爭”的結局已然註定。
實驗室中，全息投影上的銀白色佔據的區域越來越大，兩者的地位在短短半個小時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這一幕畫面，讓在場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笑意。
“有效！永昌你看到了嗎？！”作爲醫療艙技術的負責人，毛正志顯然要比其他人更加興奮。
醫療型納米機器人成功運行，意味着在不久的將來，醫療艙也能成功問世！
對於整個人類文明來說，這是一項極其重大的科技發明！
“……我看到了。”呂永昌長長地鬆了口氣，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危機基本宣告解除。
偌大宇宙中，人類文明面臨的威脅，再次減少了一部分。
一個小時後。
“教授，白亦軒體內的蓋爾細菌已經清除完畢。”
電子合成音在實驗室中響起，讓所有人的精神爲之一振！
“他的身體狀況怎麼樣？！”呂永昌從椅子上站起身，沉聲問道，“納米機器人在清除細菌的過程中有誤傷情況嗎？”
呂永昌的這個問題，也吸引了實驗室內其餘人員的注意力。
是藥三分毒。
即便是再好的藥物，在治療過程中，也難免對人體造成些微的損傷。
因此，如果醫療型納米機器人在清除細菌的過程中大量誤傷了人體細胞，那這項技術的應用場景，將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幾乎在呂永昌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幅統計圖出現在衆人面前。
“根據目前數據，整個清除過程中，總共造成了1295個人體自有細胞的破裂死亡。”
“考慮到所有納米機器人由我全程控制，清除精度比較高，換成程序控制後，一次全身規模的病竈清除，預計會造成10000至50000人體自有細胞的破裂死亡。”
一萬至五萬……
看起來似乎很多。
但對於整個人體來說，這點細胞數量簡直不值一提！
根據研究，一個正常的普通成人，全身細胞數量在30萬億以上。
一萬個細胞……甚至比不上蹭破皮導致死亡的細胞數量。
呂永昌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接下去，就是整個治療過程的最後一步了！
他的語氣稍微輕鬆了一些：“零，先把白亦軒送去無菌室，切記，不要造成二次感染。”
“然後把所有醫療型納米機器人取出來，儘量不要有殘留。”
這一步也是爲了防止日後出現意外狀況。
目前，它們在零的控制下，大概率不會出現問題。
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誰知道零的控制中斷後，這些納米機器人會不會出現什麼bug？
更何況，這項技術還會遇到倫理上的問題。
比如說……人類的半機械化改造。
作爲首席科學家，呂永昌必須將所有可能性結果都考慮進去。
“收到，教授。”
……
十號港口內，一間臨時改造的無菌室內。
躺在病牀上的白亦軒緩緩睜開雙眼。
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他眼中透出幾分疑惑。
下一刻，一股濃重的疲憊感從身體深處傳來。
“這……這是哪兒？”
話剛說出口的瞬間，他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無比的沙啞。
全息投影發生儀的光芒悄然亮起。
“呂，呂教授？”看着全息影像上的畫面，白亦軒低聲喊道。
“現在感覺怎麼樣？”呂永昌溫和地笑了笑，直截了當地解釋道，“蓋爾隕石坑下方有火星遠古時代遺留下來的細菌，你們都被感染了。”
白亦軒神色微微一變。
他想起來了！
在緊急求救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教授！我的隊友呢？！他們怎麼樣了？”
呂永昌臉上笑容更勝幾分：“託你的福，他們現在都脫離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