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全息投影中的畫面時,霍普臉色發生了些許變化。
正如呂永昌所說,隨着下潛深度的增加,液氨海洋的海水逐漸變得渾濁起來。
“會不會是有什麼雜質……”
一旁的漢森特低聲詢問道:“比如說我們要找的礦石資源?”
聽到這話,霍普眼前微微一亮,正準備說些什麼,卻看到呂永昌緩緩搖了搖頭。
“不清楚。”
呂永昌眼中有些疑惑,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只有對海水進行採樣檢測,我們纔有可能知道這些物質是什麼。”
“準備採樣吧。”
“在沒有得到明確的結論之前,暫停下潛勘探任務。”
話音落下,視頻通訊被切斷了。
霍普和漢森特面面相覷。
隨後,霍普一臉無奈地聳了聳肩:“得,看來這次勘探任務的持續時間要遠比我們想象的長。”
面對隊友的感嘆,漢森特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是啊,虧我還想着快點結束勘探回曙光星呢……”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兩人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放緩。
……
-261.3km。
一艘小小的球形勘探船靜靜地懸浮在漆黑深邃的液氨海洋深處。
勘探船身上的探照大燈略微照亮了周圍的海水。
從遠處觀看,探照燈全功率運行的【波塞冬】勘探船,就像是無盡黑暗中的一座顯眼的燈塔,向四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下一秒,原本靜止在液氨海水中的勘探船側面艙門緩緩開啓。
一支機械手從其中緩緩伸出。
機械手在勘探船周圍掃了一圈後,又迅速縮回了船艙。
……
曙光星。
“教授,液氨海水採樣已經完成了。”霍普的聲音從超距通訊裝置中傳來,“所有樣本都在加壓艙中。”
之所以要將樣本放在加壓艙中,自然是爲了防止液氨海水汽化。
呂永昌扭頭查看了一番加壓艙中的畫面,點了點頭,滿意地說道:“辛苦了。”
“休息一會兒吧,等檢測結果出來了我會通知你們的。”
對樣本進行檢測的工作自然用不着兩位駕駛員完成。
先不說人類能不能承受加壓艙中的環境,單單是各種精密複雜的檢測儀器,也不是兩位礦產勘探員出身的駕駛員能操作的。
“零,對樣本進行檢測。”呂永昌直接向零下達了命令。
……
“嘶……”
看着面前的檢測數據,呂永昌眉頭緊皺,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擺在他面前的,是一種全新的物質。
但如果說它是礦產資源,呂永昌是不信的。
原因很簡單。
從目前的數據來看,這玩意兒更像是一種有機物,亦或者說,像是多肽鏈或者蛋白質。
呂永昌腦海中閃過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難道……
冰巨星的液氨海洋中存在生命?
下一秒,他就搖了搖頭,將腦海中閃過的這個念頭拋到了身後。
開什麼玩笑?
先不說液氨中存在生命的可能性有多大,光是此刻勘探船周圍的環境,對於正常生物來說就是地獄一般的存在了。
於是,爲了保險起見,呂永昌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零,讓毛正志過來一趟。”
……
十多分鐘後。
毛正志院士神色匆忙地趕到了指揮中心門口。
看着指揮中心內忙碌的場景,毛正志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裏不是在指揮冰巨星的礦產勘探任務嗎?
爲什麼呂教授會喊他過來?
抱着滿心的疑惑,他邁步走入了指揮中心的大門。
剛進門的毛正志,第一眼就看到了呂永昌眉頭緊皺着站在一幅全息投影前,似乎碰到了什麼難題。
毛正志微微一驚。
這種模樣的呂永昌,他似乎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他當即正了正神色,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教授?”靠近之後,他低聲呼喚道。
“來了?快過來看看。”
呂永昌沒有轉頭,依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毛正志眼中疑惑更甚。
但看着呂永昌這副模樣,他也不好多問,只能迅速湊到了呂永昌身邊。
當他看到全息投影中的各種數據時,和呂永昌一樣,他的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嘶……”
“這是……蛋白質?”
身爲人聯最頂尖的生物學院士,毛正志第一眼就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這,這不對吧?”
“碳呢?”
“碳元素去哪裏了?!”
“等等,這也不是羧基!”
“教授,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面對這從未見過的神奇物質,他向呂永昌發起了一連串的詢問。
只是……
此時的呂永昌顯然仍在沉思之中。
面對毛正志的接連詢問,呂永昌眼神微動,答非所問道:“你也覺得這像蛋白質嗎?”
沒有得到準確的回答,毛正志眼中不由露出一絲焦急。
他急忙上前一步,伸手在全息投影上快速划動:“當然!”
“如果我們忽略碳原子的問題……”
“您看,這些應該就是多肽鏈,它們互相纏繞、摺疊、螺旋,形成了複雜的三維結構!”
毛正志雙手不斷揮舞,在全息投影中標記着一個又一個的區域。
“這是二級結構……”
“這是三級!這應該是三級結構!”
“這些是冰巨星液氨海洋中發現的物質。”呂永昌輕聲說道。
“這……”毛正志手上的動作猛地一頓,他瞪圓了自己的雙眼,“液氨海洋?!”
“不錯。”呂永昌伸手在空中劃過,面前的全息投影隨之切換,“和我們熟悉的蛋白質不同,這種物質的主要組成成分,是酰胺。”
“酰胺……竟然是酰胺……”毛正志眼前微微一亮,雙手互握,在原地來回踱步。
同時,他的嘴脣快速顫動,似乎在默默唸叨着什麼。
呂永昌沒有打斷他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教授,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