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的全息時鐘的時針指向了數字3。
夜色越來越深，實驗室內的科研人員也越來越少。
呂永昌一動不動地站在巨幅全息投影前，目光死死地盯着畫面正中央的那團黑色物質。
面對人類各式各樣、層出不窮的觀測和檢測手段，它自巋然不動。
在過去幾個小時的檢測過程中，它只是靜靜地懸浮在約束裝置的核心區域，默默地“看着”周圍這羣“螻蟻”的無謂動作。
“真傲慢啊……”
呂永昌嘴脣微動，喃喃自語道。
不錯，正是傲慢。
這句傲慢，說的不僅僅是這團位於核心區域的黑色物質，更是那位自稱【畫】的七級維度生物！
它不屑於在約束裝置中做任何掩飾，就這麼正大光明地將核心區域暴露在人類面前。
就好像它認定了人類不能，也不敢拆解這個裝置！
事實上，
它確實沒有想錯。
人類文明，確實如它所料，不能，更不敢拆解這個未知的約束裝置。
甚至，連周圍的引力護盾都無法破除！
呂永昌用力咬了咬後槽牙，一股憋屈感從內心深處緩緩涌現。
人類文明，還是太弱了。
“永昌，先休息吧。”
方旭的聲音在安靜的實驗室中響起：“對引力護盾的檢測結果還要不少時間才能出來。”
呂永昌點了點頭，再次凝視了一會兒全息投影。
而後，他輕嘆一口氣，轉身朝實驗室大門走去。
隨着呂永昌和方旭的離開，原本就空蕩無比的實驗室愈發冷清。
漸漸地，實驗室內燈光一一熄滅，只剩下巨幅全息投影和一些實驗設備發出的些許光芒。
……
冰巨星附近。
被十數艘小行星級【金烏】戰列艦包圍的小型星艦內，一臺臺機器人在零的控制下，兢兢業業地繼續着各項工作。
忽然。
異變突生。
約束裝置核心區域內，原本平靜的黑色物質翻騰起來。
這一幕場景很快吸引了零的注意。
幾乎是同一時刻，刺耳的警報聲在科學院內響起。
……
呂永昌躺在牀上，緩緩闔上自己的雙眼。
他準備再去一趟科技樹空間。
或許，藉助科技樹空間帶來的“超頻”能力，他能夠捕捉到一些關於引力和暗物質的靈感。
意識微動。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之際，眼前已是熟悉的熒綠色空間。
和往常一樣，熒綠色空間無比寧靜，由亮白色線條勾勒的科技樹在他眼前緩緩浮現。
科技樹枝葉稀疏，頂部籠罩着一層濃濃的迷霧，遮蔽了呂永昌的視線。
“滴！滴！滴！”
刺耳的警報聲從無窮遠處響起，聲音逐漸變大，硬生生將他從科技樹空間中拽了出來。
呂永昌猛地睜開眼。
原本黑暗的房間亮如白晝，一幅閃爍着紅光的全息投影在牀頭浮現。
“教授，約束裝置出現異常狀況。”
伴隨着零的電子合成音，全息投影中迅速出現了實時觀測影像。
看到那表面不斷波動，到處散發着危險氣息的黑色物質，呂永昌原本有些迷茫的神色瞬間消散殆盡。
他從牀上翻身而起，胡亂地套上了掛在牀頭的衣服。
……
第一實驗室。
呂永昌還沒進入實驗室，就聽到了方旭嚴厲的問詢聲。
“約束裝置出問題了？”方旭沉着臉詢問道，“剛纔是誰最後一個離開實驗室的？”
“方，方院士，是我。”一名科研人員有些焦急地說道，“我離開的時候，約束裝置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您可以檢查操作記錄，我們都是按流程做的。”
方旭的聲音沒有繼續傳來，顯然，他正在查看操作記錄。
呂永昌邁步向前，微微敞開的實驗室大門迅速開啓。
“永昌？”
聽到大門的異響，正在檢查操作記錄的方旭迅速回過頭，向呂永昌打了個招呼，隨後語氣急促地彙報道：“根據操作記錄，應該不是人爲因素導致的異常。”
呂永昌輕輕點頭，快速趕到全息投影前，仰起頭查看着畫面中的各項實時參數。
“引力護盾沒有任何異常。”
“聚變堆輸出功率也沒有任何異常。”
只是一眼，呂永昌眉頭便皺成了一團：“就連強磁場都沒有出現問題……”
從各種數據來看，目前的約束裝置和幾個小時前沒有任何區別。
但肉眼來看，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忽然。
在衆人的注視下，黑色物質再次恢復了平靜。
還沒等衆人鬆一口氣，異像再生。
一條灰色的細線從黑色物質中緩緩伸出。
說是細線，也不恰當。
用肉眼觀察，它更像是一條寬度極小的紙條。
有長、有寬，卻沒有高。
看着這“熟悉”的畫面，呂永昌只感覺背後瞬間一涼。
頭皮發麻之下，他下意識脫口而出：“【畫】？！”
“它不是死了嗎？！”方旭驚恐的聲音同時響起！
在衆人的注視下，灰色條狀物迅速延伸。
“檢測到引力護盾發生異常波動。”
伴隨着電子合成音響起，灰色“紙條”輕而易舉地“穿”過了強度極高的引力護盾，就像一滴水珠，悄然滴落在了小型星艦的甲板之上！
“紙條”落下的瞬間，便直接覆蓋在白色的甲板之上！
灰色迅速擴展！
只是一瞬間，原本白色的星艦內部，已然被灰色覆蓋！
通過攝像頭，可以清晰地看到，這抹灰色，以星艦甲板爲跳板，迅速蔓延至機器人體表。
所有的過程，幾乎在一瞬間完成。
別說呂永昌了，就是零，也沒有反應過來！
“警告！”
“已丟失實驗2型機器人控制權限！”
“警告！”
“已丟失星艦控制權限！”
“警告……”
一串串鮮紅色的警告在全息畫面中跳了出來。
鮮紅色的光芒直直地映照在衆人臉上，將衆人的神色映襯地更加灰敗。
呂永昌喉結微微一動，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話語。
出事了！
他腦海中，只浮現出這三個大字。
“正在嘗試切斷連接通路……”
略顯僵硬的電子合成音在實驗室中響起，喚醒了在場衆人。
“警告！切斷失敗！”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如同一柄大錘，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