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件事關係到自己未來的日光浴，【努斯】仔細地回憶着昨天發生的種種細節。
【我記得很清楚，因爲主恆星最近比較活躍，製造伽馬射線潮的難度也加大了不少，羲和號花了大約兩個人聯時纔開始工作。】
看着全息投影中逐一浮現的文字，呂永昌用難以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
這段記憶經過多次檢驗，除了有一個明顯的漏洞之外，幾乎沒有任何邏輯紕漏。
伽馬射線是【努斯文明】賴以生存的必需品，因此，【羲和號】一直維繫着大統一場。
HIP22580恆星系的主次恆星也一直在持續性地釋放伽馬射線。
也正是這個原因，和第一次製造伽馬射線潮不同，後續製造伽馬射線潮並不需要太長的準備時間。
但爲了節約能源，這些伽馬射線的強度並不算高，充其量只能勉強滿足【努斯文明】的日常生活所需。
因此，來自主次恆星的高強度伽馬射線潮就成了【努斯文明】改善自身生活的“奢侈品”——在生物實驗室提供的信用點和貢獻值幫助下，它們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兌換一次。
【羲和號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引發了一輪強大的伽馬射線潮。】
【在感受到伽馬射線強度開始緩緩上升的時候，我舒展開了自己所有的枝葉，準備好好享受一下這個日光浴。】
【耀眼的光芒穿透大氣層，徑直射向這顆生機勃勃的星球……教授，那場面真的太壯觀了！】
呂永昌啞然失笑。
耀眼的光芒？
那是在【努斯文明】的視角中的場景吧？
換做是人類，那就是到處充斥着置人於死地的強大輻射。
十八層地獄恐怕也不過如此。
【但問題出現了。】
【這次的伽馬射線增強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它很快就超過了羲和號預設的閾值。】
【但它並沒有超過我的承受極限。】
【當時我還以爲是羲和號調整了伽馬射線潮的強度，直到我“看”到了信息公示屏中的警告，我才知道是出現了意外狀況……】
【不過話說回來，昨天的日光浴是我享受過的最舒服的日光浴。】
呂永昌甚至從文字中看出了【努斯文明】對那場虛擬日光浴的深深懷念感。
【對了教授，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記憶傳輸實驗？】
【努斯文明】終於想起了正事，它想呂永昌發出了詢問。
“實驗……”
呂永昌沉默片刻，輕聲說道：“已經結束了。”
……
【什麼？！】
【您的意思是說……】
【昨天我根本沒有兌換伽馬射線潮？！】
【一切都是編造的虛假記憶？】
【這，這怎麼可能？！】
呂永昌身前的全息投影中，來自【努斯文明】的信息以前所未見的速度瘋狂刷新着。
顯然，呂永昌的那番話語給這個憨厚老實的大樹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教授……您以後不會一直這樣做吧？】
看到這行文字，呂永昌不由愣了愣神。
當他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後，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你放心，人類文明還不至於白嫖你的勞動力。”
【那就好……】
呂永昌：“……”
真是個耿直的文明。
“不過，【努斯】，你真的沒有發現這段記憶存在的一個漏洞嗎？”
“既然你沒有經歷伽馬射線潮，那你存儲下來的能量應該也不會變多才是。”
“難道你沒有發現這個嗎？”
面對呂永昌的詢問，【努斯】沉默了很久。
【可是……】
【我體內存儲的能量確實變多了一些。】
呂永昌下意識屏住呼吸，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這……怎麼可能……”
“教授，這確實有可能發生。”毛正志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對於人類來說，足夠強大的心理暗示足以導致生理上的變化，羣體性癔病症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想，【努斯文明】應該就出現了類似的狀況。”
“對於集羣意識構建的【努斯】來說，改變記憶帶來的影響是極其強大的。”
呂永昌的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他忽然明白【思想鋼印】屬於次危險科技的原因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向【努斯】說道。
“根據實驗計劃，我們還要再對你進行一次記憶輸入實驗。”
“這次輸入的記憶規模更加龐大，或許會對你造成不好的影響。”
“你同意嗎？”
等待了幾秒鐘後，一行瑩白色的文字淡淡地浮現在呂永昌的面前。
【我準備好了。】
……
和第一次輸入的記憶不同，第二次實驗輸入的記憶涉及到了【努斯文明】的歷史。
在第二次編造的記憶中，【努斯文明】誕生於HIP22580恆星系。
不錯，他們正在嘗試篡改【努斯】記憶庫中最“根深蒂固”的記憶。
一旦這次實驗獲得成功，【思想鋼印】技術也就完成了大半。
這就意味着，人類文明完全可以將一個文明的底層記憶全部修改掉，並人爲地製造出一個絕對忠誠於人類文明的附屬文明。
就像清掃者文明一樣。
或許是因爲這次涉及到的記憶數據太過龐大，第二次實驗明顯比第一次實驗更爲艱難。
甚至整個意網都出現了極不穩定的爆發性閃爍。
在所有科研人員的擔憂下，實驗最終還是安穩結束了。
但【努斯文明】的反應卻讓呂永昌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努斯】，你怎麼樣？”
面對呂永昌的詢問，【努斯文明】遲遲沒有迴應。
設立在HIP22580之上的探測器更是觀測到【努斯文明】那龐大無比的根系正在發狂似地抽搐！
至於意網，則是爆發出了前所未有、極其強烈的生物電和量子信號！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告訴着所有科研人員一個事實：實驗出現了重大意外。
“啓用應急預案！”
呂永昌咬了咬牙，高聲喝道：“立即對【努斯】的記憶進行全面重塑！”
ps：今天晚上有點事，只寫了一章，還有一章明天早上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