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眼睛，原本麻木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不可思議的驚喜神色。
那是一種撥開雲霧見光明的釋然，是一種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驚喜。
所有院士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林永年忽然站起了身。
他擡起手，在身上披着的白大褂上用力擦了擦，或許是因爲激動，他臉頰兩邊的肌肉都出現了些微的顫抖。
他遙望了一下呂永昌的方向。
顯然，他看到了呂永昌那有些難看的表情。
僅僅猶豫了不到半秒鐘時間，他便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朝呂永昌的方向走去。
漸漸地，有人注意到了這個臉上寫滿稚嫩二字的年輕院士。
他們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善意。
在這個研究中心，年輕和稚嫩兩個詞語並不是貶義，相反，這兩個字象徵着潛力，在某種程度上，它甚至意味着光明的未來。
因此，憑藉着自己的年齡，林永年一直都能受到些許照顧。
“林小子，你這是發現什麼了？”
一名院士打趣似地向林永年發出了詢問：“這麼着急，難不成是找到……”
林永年沒有“搭理”身邊說話的那名院士，神色匆匆地掠過了這名院士的身邊。
準確地來說，此時的林永年注意力全在呂永昌那邊，壓根就沒注意到身邊傳來的詢問聲。
他急促的腳步聲愈發響亮，也吸引了越來越多院士的注意力。
“嘿……這小子……”剛纔那名說話的院士臉色一僵，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向林永年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他這是發現什麼東西了？”
和這名院士一樣，周圍的院士紛紛向林永年投去了充滿困惑的目光。
直到林永年的身影停在呂永昌的身邊。
在院士們的注視下，林永年深深地吸了口氣。
“呂首席，我發現了一個現象，可能和我們正在研究的……”
呂永昌眉頭微皺，把自己的注意力從眼前的全息投影中移向了林永年。
這種所謂的發現，在過去兩年多時間裏，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次。
無論是哪一次發現，最終的結果都是相似的。
它們對研發工作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當然，話雖然這麼說，呂永昌還是眉頭微皺着在身側的全息投影上點了一下。
在零的控制下，身側的全息投影中迅速呈現出林永年正在研究的內容。
“呂首席……”
林永年低聲解釋起來：“我們一直認爲，要塞光腦內的強引力源只是起到了彎曲光線的作用。”
“如果，它的作用不止如此呢？”
呂永昌雙眼微微一亮，頓時生出了幾分興趣。
這倒是一個全新的論點。
根據目前的時空理論，在強引力源的擾動下，時空會出現不同的表現。
黑洞，時空共振，空間裂隙，空間湮滅……
如果七級文明掌握了另外的時空特性呢？
想到時空理論是貫穿六級文明的主幹科技，呂永昌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似乎，這次的發現和猜想比原先要靠譜多了。
眼瞅着呂永昌臉上的表情一步步變得凝重，周圍的院士們有些坐不住了。
於是，他們紛紛起身朝呂永昌的方向走去。
……
呂永昌手指微動，熟練地調出了第十帝國要塞主腦的3D全息模型。
模型中，複雜的實質化光線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副雜亂而富有美感的畫面。
“零，把所有強引力源的位置都標註出來。”
呂永昌輕聲下達了命令。
話音落下，一個個紅點被迅速標註在要塞主腦的3D模型之中。
畫面也變得愈發雜亂。
“剔除所有光路結構，包括光元器件。”
這一次，複雜的模型迅速變得簡潔起來。
看着那一個個距離或近或遠，貌似沒有絲毫規律的紅點，呂永昌頓時皺起了眉頭。
作爲時空理論的創始人，呂永昌對時空理論的理解程度是毋庸置疑的。
他仔細查看着這些紅點的位置，並嘗試將其套入人類文明掌握的時空理論之中。
“嘶……”
他輕輕抽了一口涼氣。
不對勁啊！
這些強引力源，根本不會形成所謂的空間裂隙和黑洞。
再者……如果真的存在空間裂隙，在科研機器人當初進行觀察的時候早就應該發現了纔對。
至於時空共振和空間湮滅，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那兩個技術都需要對一片時空的關鍵節點進行刺激。
一旦空間位置發生變化，時空節點的位置也會相應地出現變化。
因此，這兩個技術是不可能運用在要塞光腦之中的！
“重新建立等比例模型。”
呂永昌猶豫了片刻，沉聲下達了命令。
在理論無法起到指引作用的時候，就只有實踐出真知了！
管他隱藏着什麼奧祕，試一試就知道了！
“這一次，不僅要把引力源之間的距離因素考慮進去。”
呂永昌像是想到了什麼。
在先前的研究過程中，第二代光計算試驗機就是根據要塞主腦的架構等比例仿造的。
但由於技術限制，第二代試驗機體型龐大，引力源之間的距離也相對較遠。
不僅如此，引力源的強度也沒有達到要塞主腦內的標準。
於是，他再次補充道：“還要把引力源的強度算進去！”
“不需要製造任何光路和光元器件，只需要在目標區域生成這些引力源！”
……
雖然這些無規律分佈的引力源中隱藏着什麼奧祕。
但呂永昌的心中還是生出了幾分期待。
他有種預感，這一次，人類文明或許可以獲得前所未有的科技突破！
不僅僅是呂永昌有這個想法。
在場的院士，也紛紛從引力源模型中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於是。
在呂永昌的命令下，原本有些沉寂的科學院中心研究所頓時變得喧囂起來！
重建等比例模型的等待過程中，每個院士都在嘗試提出自己的假設。
而原本沒多少聲音的時空理論研究人員，這一刻也成了香餑餑。
尤其是提出這個可能性的林永年。
在一衆老資歷院士眼中的地位更是直線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