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嘹亮的啼哭,驟然間撕裂夜空。
聖火的灼燒之下,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幾乎都已經快要徹底消亡的梅維絲忽然間又擡起頭,她的臉龐已經被灼燒出大片的焦黑。
嗚哇,嗚哇,嗚哇!
梅維絲肚子內的哭聲如同夢魘般傳開。
幾乎已經快要死去的梅維絲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那雙已經被完全燒焦的眼瞳中,居然逐漸流下兩條猩紅的淚珠。
她並不在乎自己肚子裏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她只知道,那是她的孩子,現在連第二個孩子也要被奪走嗎?
不……不要!
忽然間,梅維絲伸出了燒焦的手。
一根根手指就如同刀子一樣,噗的一聲被梅維絲戳進了自己的腹部。
她的身體,對邪胎來說是一種保護,同樣也是一種束縛。
她用自己的雙手剖開自己的肚子,將腹內的邪胎徹底釋放。
一團血淋淋的東西掉落在地面上,不斷蠕動着,梅維絲的身體徹底的失去力量,衝着後方仰倒過去,在那張焦黑的臉上,甚至能看到一些笑。
她的手似乎想要擡起,想要觸摸一下自己的孩子,想要看一看這個孩子……可是,她的眼睛已經無法睜開,她的手臂已經沒有力氣。
邪胎。
終於降世了。
在尚未成長起來之前,被梅維絲提前釋放。
秦楚的面色逐漸變得陰鬱,梅維絲的意志居然堅韌到這種地步,是秦楚沒有預料到的。
那一團血淋淋的東西緩緩昂起頭顱,在祂的身上,還殘存着五個血洞,有一個是安蒂亞留下的,四個是秦楚留下的。
那血洞中還在汩汩往外滲透着粘液。
噗通……噗通……
祂的心臟在不斷跳動。
祂的身子瘦骨嶙峋,沐浴在月光之下雖然噁心,但卻依舊充斥着一種尊貴和優雅,同時依舊散發着一種邪異的魅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掌管着慾望,尊貴和優雅權柄的神祇,歡愉之主的子嗣,終於降生在這個世界。
祂四肢並用,幾乎是匍匐般挪動着自己的腳步,一步步衝着梅維絲走去。
祂沒有徹底成長起來,在祂的軀體之中充斥着濃郁的空虛,祂需要靈魂和血肉來補充體內缺失的東西,而這邊,就有一個最好的養料。
然後,頭顱之上咧開了一條縫隙,露出滿口銳利的牙齒,一口咬住了梅維絲唯一未曾被聖光灼燒的瑩白玉足之上。
咀嚼吞嚥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可梅維絲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焦黑的臉上甚至能感受到扭曲的笑意。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秦楚臉色深呼吸了一口,雙手張開,就在梅維絲身上熾熱燃燒的聖火在秦楚的操縱之下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如同波浪,自行從梅維絲的身上流轉過去,迅速爬上邪嬰的身子。
那一幕讓梅維絲劇烈的掙扎起來,她想要阻止,卻完全沒有任何力量。
秦楚妄圖以聖光凝聚成的火焰將邪嬰燒死。
但,已經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邪嬰,力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長,在祂的身體中存在着無與倫比的恐怖能量。
忽然間,邪嬰的腦袋猛然之間擡起,看向秦楚所在的方向。
一瞬間,就在秦楚的眼睛中只剩下了一雙猩紅到極點的眼眸。
無形的力量重重的砸在秦楚的胸膛上,胸口劇烈的凹陷下去。
秦楚甚至能感覺到幾條碎掉的肋骨已經戳進了心臟。
嘴巴里控制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聖愈正在治療體內的傷勢,秦楚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擡起手臂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不經意間,一些血觸碰到了女神的髮絲。
那些鮮血瞬間被女神的髮絲吸收。
這一刻,女神的髮絲就好像打開了又一個開關一樣,一簇銀白色的火苗在手腕上劇烈的燃燒着。
秦楚面色有些驚訝,看着女神髮絲,不知道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女神髮絲上的溫度變得越來越高,甚至讓秦楚感覺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烤熟了。
緊接着,就看到女神髮絲自行從秦楚的手腕上脫落,漂浮在半空中。
那邪嬰明顯感受到了女神髮絲的存在,雖然只是一根纖細的頭髮絲,但這根頭髮卻讓邪嬰感受到了源自本能中的恐懼。
祂停下了走向秦楚的腳步,身子開始緩慢後退。
一雙陰邪的眼瞳中充斥着凝重。
如果能以完全體降臨在這個世界,祂並不害怕這根髮絲中蘊藏的力量,但現在的祂,不行。
祂想要逃!
祂逃了。
就在秦楚面前,這個詭異的邪嬰,完全看不到有任何特殊的動作,身子呼的一聲化作一道濃郁的陰影,以奇快無比的速度衝着後方飄飛過去。
眨眼間,眼瞅着就要淹沒在黑暗中。
一旦讓這個東西逃走,只要給祂足夠漫長的時間,這個傢伙有着足夠的本錢成爲天穹大陸最強大的存在。
女神髮絲在半空中微微搖曳。
髮絲迅速開始分裂,一分爲十,十分爲百,一千,一萬……
髮絲開始變長。
一時間,半空中如同覆蓋上了一層銀色的海洋。
彷彿銀河般直接從半空中飛掠而過,銀白色的光芒驅散了夜幕下的黑暗。
邪嬰逃竄的速度很快,女神髮絲追殺的速度更快。
秦楚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這可惡的女神髮絲,居然是以自己的鮮血作爲能量。
那真的是聖光女神嗎?確定不是什麼女邪神?
秦楚都忍不住在心裏面吐槽了一句,體內就像是被安裝了一臺抽水機,鮮血以極快的速度流逝,秦楚都感覺大腦有些眩暈。
但聖愈的權能,能及時將體內被抽走的血液彌補,一時半會兒倒是也不至於因爲失血過多死去。
秦楚的眼睛死死的眺望着遠方。
邪嬰似乎感受到了身後逼近的能量,祂再次加快速度,但女神髮絲已經如同天羅地網一般已經將那一片區域完全籠罩。
下一瞬,一條條纖白的絲線直接纏繞在邪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