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然是胤禛生母,可是也應該知道本宮極其疼愛他,他從襁褓之時就在本宮臂彎里長大,”景素注意到動作明顯慢了的經過御花園的人,宮裏消息傳得快,這烏雅氏跪着哭訴這一會,已經來了好幾波看熱鬧的人了。

    “本宮敢說,也敢當着闔宮的人發誓,將來就算本宮有了自己的孩子,對待胤禛,也依舊視如己出。”

    “可是你呢?偏要來提醒本宮,胤禛不是本宮的孩子,本宮不明白,你讓本宮記得他不是本宮親生的,萬一本宮因此對他不親近了呢?”

    烏雅氏沒想到景素說話這麼直接,慌里慌張的,道:“奴婢只是,一片愛子之心……沒想那麼多的。”

    景素搖頭,道:“你這話說的不對。古語有云,父母之愛子,必爲之計深遠。你,只是不愛他罷了。”

    景素往前走了一步,逼的烏雅氏身子往後仰了仰,道:“他從前還在你肚子裏的時候,你就不愛,後來知道他要做別人的兒子,你更是有了恨意,如今呢,你明知道他跟着我能過的很好,你仍然來摻合。”

    景素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小,這些言語說來都是對胤禛的殘忍。

    “你就是不想他過得好。”

    景素有些爲胤禛難過,又往後撤了一步回到原位,居高臨下,聲音是周圍人都聽得見的,十分跋扈,“如今本宮身在妃位,哼,又深得萬歲爺寵愛,而你呢,連個答應萬歲爺都沒給的,身份實在過於低賤。你有本事,就勾着萬歲爺繼續生,生一個本宮奪一個。”

    “你過來,”景素叫了御花園門口守門的小太監。

    小太監這個害怕,這明妃娘娘好生跋扈,還一點都不掩飾!

    他唯唯諾諾的,簡直有些瑟瑟發抖了,忙走過去,跪下:“娘娘。”

    “烏雅氏惹本宮不高興,就在這兒跪上兩個時辰,你幫本宮看着她。”

    景素又道,“看人跪着也怪累的,本宮就看累了。”

    景素說完給了文佩一個眼色,便施施然走了,幾步之後,文佩就追了上來。

    小太監兩眼放光的看着手心裏的幾粒金瓜子,這明妃娘娘真的是太善良了!

    景素一回了景仁宮,就把花盆底脫了,盤腿坐在羅漢牀上自己給自己按腳。

    小林子在旁邊兒笑:“您還是不習慣這個。對了,您剛從景仁宮出門的,萬歲爺身邊兒的嶽公公就過來了,說萬歲爺要來宮裏用午膳,讓咱們準備着。不過我瞧他有些匆忙的。”

    景素正按着腳心,聞言手上動作一頓,“乾清宮飯菜不好喫麼?要來咱們這喫。”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小,小林子不如文佩離得近,沒聽清她說什麼。

    小林子用眼神兒問,這怎麼突然就悶悶不樂了?

    文佩輕輕搖頭,使眼色告訴他沒事兒,“你去趟御膳房,看看今兒有什麼菜色。”

    小林子一出去,文佩狀似無意道:“聽說萬歲爺昨晚兒是在乾清宮睡的。”

    這一個停頓直勾人的,見景素可算擡頭看她,文佩抿了抿嘴角,道:“萬歲爺沒招幸旁人的。”

    景素聽着,心情有些複雜。

    她昨個兒莫名心情不好,揮霍了好些布料銀兩,不只是給了親近的人做衣裳,還吩咐景仁宮上下的宮女太監都多做一套秋裝。

    她出錢!

    現在知道康熙昨晚兒自己睡的覺,就有一種自己白折騰了的感覺,並且一瞬間文佩附體,想知道昨個兒說的話能不能收回來。

    景素有些期期艾艾的問文佩,“昨個兒咱們做衣服,花了多少錢啊?”

    提起這個文佩就生氣,她恨鐵不成鋼,費了好大勁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戳景素腦門兒的食指,罷了罷了,好歹是個娘娘,何況門口還有旁的小宮女。

    景素見文佩臉色瞬間就不好了,輕輕用手拽了拽文佩的衣袖,討好的嘿嘿笑了兩聲。

    “做衣服倒是不費什麼錢的,二十兩銀子儘夠了,”文佩捂了捂自己胸口,“我就是心疼那些衣料,別的不說,浮光錦你也捨得拿來做大氅……那許多衣裳,你穿到明年春天都不帶有重樣的,你要是中途有了身孕,身型一變,新衣服擱置上兩三年,新的都放舊了,再拿出來也不光鮮了。”

    景素縮的跟個鵪鶉似的,一個勁兒檢討自己,說自己是可恥的,浪費可恥。

    直到文佩輸出差不多,消了消氣,才哄她,說:“你一會兒讓小林子去乾清宮問問梁九功昨個兒給萬歲爺送的飯菜合不合胃口,咱中午給他伺候好了,也許又能給我們許多錢。”

    文佩想了想,這倒是筆劃算的買賣,點點頭表示認同,頗有些苦口婆心道:“萬歲爺如今待你是好,可是我這心裏總是有些放心不下你的。”

    見景素要說話,卻擺手制止了,“其實你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至少還有些顧慮。可是這女人呀,是最傻不過的,你可聽過樂府詩裏有一句’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景素自然點頭,何止聽過,我還能給你背個全文,高中必背古詩詞啊。

    “我書讀得不多,但這首詩聽起來卻是極有道理的,故而印象也深刻些。正如咱們上次說過的,萬歲爺如果不這麼好看,這話我說來是冒犯了,而且我看得東西也更實在,如果他不對您這麼好就好了。這樣的人讓一個女子動心,實在是太容易了。”

    文佩見她聽進去,語氣更加溫和,卻也更加毋庸置疑,帶着力度似的:“你總歸要守住自己的心,對於萬歲爺,你可以喜歡,可以欣賞,但一定不要把自己的一顆心都交出去。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就說這次你因爲萬歲爺不來景仁宮,就覺得不痛快,浪費了許多錢財,現在知道自己白白不痛快,但這不是最要緊的,就算萬歲爺昨晚兒就是幸了其他嬪妃,你也該跟個平常人似的,男人都沒了,可得守住手裏的錢財啊。若有朝一日,萬歲爺眼裏有了旁人,沒了恩寵的日子,再沒錢,要多難過呢?”

    “我不是因爲這次你花了許多錢才一直嘮叨這麼多,我只是要告訴你一樣,能握在手心裏的,纔是最重要的。人心,是最讓人捉摸不透的。”

    儘管文佩再三強調她不是因爲自己花錢才說了這麼多的,但是景素覺得,肯定有這個原因在裏面,不然也不用再三強調了,分明就是耿耿於懷的。

    吐槽歸吐槽,文佩的話景素卻是是聽進去了,事實上景素又想跟文佩對暗號了。

    景素覺得,文佩要是在現代,假如,咳,老公出軌了,她絕地不會哭,她做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看看自己能得到些什麼,而不是揪着男人不放,哭得涕泗橫流問他還愛不愛自己。

    景素沒忍住,她覺得文佩實在是太颯了,頭腦太清醒了。

    她見文佩給她拿平底鞋出來的當口,突然說了一句,“畸變偶不變。”

    文佩聞言茫然看了景素一眼,心想是不是自己話說的重了,打擊到她了,也是,熱戀期間的小姑娘最經不得打擊了……

    行吧,景素踩上平底鞋,無事發生。

    “胤禛該醒了吧,一會兒叫領過來,跟我一起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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