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圍困昆明已有數月，昆明城內糧草不濟，已有不少文武武員暗地歸順，想來不日就將破城。
至此，平定三藩，還差收個漂亮的尾。
說起吳世璠，他本就年幼，比起他爺爺吳三桂，無論是政治嗅覺還是軍事才能，都差了不知道多少個吳應熊出去，雖不足爲懼，但康熙也不想把這事情拖到年後，想在年前了斷乾淨。
南方戰事，加上冬日裏總會有些天災，康熙就算每日花上好幾個時辰批摺子，桌案上的摺子也沒有清了的時候。
景素在單霜她們伺候下沐浴完，進了內室卻發現康熙已經靠在枕頭上半坐着睡着了。
景素走到康熙跟前，摸了摸他的眼角，一圈青色，可見是累狠了。
她低聲跟單霜說，“你先下去吧，我照顧他就行。”
要是按從前學的規矩，單霜是不太敢放着一個孕婦跟個一定要被伺候的大爺在一處的，孕婦本就金貴，怎麼能伺候人呢？
可是咱們這位萬歲爺，對自家娘娘那是十成十的上心，和別人不同的。
景素見單霜帶人退了出去，才一手扶了後腰，一手放在肚皮上，輕手輕腳的爬上了牀。
景素伸手撫了下康熙睡覺時還皺着的眉心，可是撫不平。
許是力道重了些，或是他也還沒睡實，指尖剛要離開，就被一隻大手握住，放到脣邊吻了吻。
他眼睛還沒睜開，迷濛着呢，卻不肯鬆手。
景素抿嘴笑了下，輕聲問：“要不要躺好了睡？”
康熙坐了起來，讓景素靠在他剛剛靠着的枕頭上，確定後腰抵着，才說，“我跟他說說話再睡。”
他頭枕在景素腿上，開始了今日份胎教。
張口就來了一首蘇子美的《慶州敗》。
這不是初高中學過的篇章，景素知曉還是因爲如今悠閒，每日裏會花些時間看書的緣故。
康熙嗓音本是低沉有力的，現下輕鬆，倒是有些漂浮着，但怎麼着都是好聽的。
景素用指腹給他輕揉太陽穴，問他：“這個是不是太難了點？”
康熙半闔了眼，道：“《慶州敗》是蘇舜欽在宋軍遭受慘敗後寫的。宋王朝當年崇文抑武，尤爲不重視邊關防禦，邊關將官有一個算一個，皆是腐敗無能，如今雲南那邊的戰事將要平息，將來的雲貴督撫，可是要好好選着。”
原來這人是在夾帶私貨，說是做胎教呢，其實還是想着國家大事。
康熙實在是太累了，周遭的隱約梨香讓他覺得放鬆，說着說着，眼睛就又闔上了。
景素手上動作沒停，自言自語的，“這麼累了還過來，在乾清宮就寢還能多睡上一時半刻的。”
她嘴上這樣說着，心裏卻是忍不住的泛甜。
她知道他放心不下她。
這些時日裏，就算再忙，他也不會超過兩天不來看她，哪怕只是用頓午膳。
景素輕輕擡起康熙的腦袋，挪走了雙腿，又把後腰靠着的枕頭抽出來塞進去，康熙順着她動作，等景素剛在身邊躺下，就把人摟在懷裏，幾乎是瞬間就打起了輕鼾。
康熙這晚睡得好，沒等梁九功叫，就已經醒了，他親了親景素額頭，只覺得自己續航成功，能再戰上幾個日夜。
康熙閉目養神，手上輕輕摩挲着景素的腰肢，本來沒別的意思，結果這手還沒摩挲幾下，就莫名其妙鑽到她寢衣裏了。
掌下肌膚光滑細膩，十足好摸，他輕輕把另一隻手也伸了進去，兩手連在一處試着環了環景素的腰肢，怎麼覺得比半月前大上許多？
康熙把眼睛睜開，順手把蓋在她肚皮上的寢衣往上掀，露了肚子出來，又鬆了鬆被褥，低頭往裏看了看。
聽周書成說，這婦人在有孕之時，並不能大肆進補，且要保證些運動量，否則容易子大難產，康熙心裏打了一個突，臭丫頭是不是身上犯懶不肯多走走？
這個孩子來得突然，都四個月了，康熙還是有幾分不真實感，因着先前說母體有幾分孱弱，他更是緊張萬分，生怕景素的身體出什麼問題。
他是想給景素一個孩子，想跟她有個孩子，畢竟有了孩子，在這後宮之中就有了幾分保障，不過如果這個孩子會對景素本身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他是承受不起這個後果的。
雖然胤礽如今待她如親母，胤禛更是直接記在她名下，可他還是免不得擔心她的將來。
康熙本來還覺得身心暢快，這一下倒開始胡思亂想了，有了景素之後，他覺得自己多了幾分畏首畏尾。
康熙這幾下動作，讓原本緊緊裹在身上的被褥鬆了幾分，稍冷的空氣鑽進被窩，景素如今對溫度極爲敏感，很快便醒了幾分。
她被康熙大手劃肚皮的動作弄得有些癢，小聲笑出來，沒忍住往後躲了躲，動作間，寢衣又往上扯了扯，更多的白露出些來。
康熙敢發誓，他本來沒到飽暖思那個啥的程度，可是……這臭丫頭勾他！
過了半個時辰，牀帳裏安靜下來。
康熙低頭看懷中人，見景素臉色泛紅，但表情間沒什麼不適，反而又有些迷糊樣子，要睡過去似的。
他低頭，小狗一樣叼着她耳廓，咬了一下，帶着點力道。
景素輕聲哼了一下，撒嬌說疼。
“讓你勾朕，你也敢？”
景素伸手摟他脖子，聲音喑啞嬌軟，有些膩人：“我想你嘛~”
姑且算是個理由吧。
“而且都四個月了，我也相信你呀～”
行吧。
很顯然，要想哄好康熙大帝，三句話都不用，區區兩句就足夠了。
康熙剛已經聽見梁九功在外頭敲梆子，知曉該起身，便也沒再癡纏。
因爲康熙臨起前告訴她外面雪下得大，景素便安心睡了，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透亮。
從前的規矩就是如此，冬日裏若是下了大雪，除非初一十五這種大日子，有孕的妃嬪不必去請安的，現在換了皇后，這個規矩也沒變過。
景素這兩覺睡得身心舒暢，極爲滿足，剛坐起來，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計。
咕嚕聲不小，進來伺候的單霜微微一笑，把手上外衣披在景素身上後，轉身從小几上的食盒裏拿出碗燕窩燉蛋。
放了些許冰糖燉的燕窩聞着清甜，景素雙手捧着，是微燙而讓人覺得舒適的溫度。
她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覺得自己的胃瞬間被安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