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說道：“不日四阿哥五阿哥也會去讀書，弟弟們都去讀書了，你弟弟是哥哥，也得總得做個榜樣。”
榮妃再多的也沒說，心裏倒是想了些旁的。
太子殿下自是不必說，諸君之尊，貴不可言，四阿哥五阿哥簡直與太子殿下穿一條褲子……兩位的生母又都那樣得寵。
不，不對，四阿哥的生母不是明妃，榮妃想到此處，對明妃便有幾分敬佩。
其實看孩子過得開不開心，長得好不好，自然就能曉得明妃這個養母對四阿哥怎麼樣了。
明妃顯然是不會把四阿哥還給那個什麼烏雅氏的，那她自然就是四阿哥的生母了。
如今萬歲爺有的兒子中，唯一可能想跟太子爭上一爭的，估計也就是大阿哥了。
不過這得看惠妃怎麼教。
她覺得現在的日子好，也希望以後也別有什麼變數。
也是巧，她正想着大阿哥，便聽到榮憲說：“額娘，我今兒下午也要跟大哥他們去跑馬的，中午還要換了衣裳，您就別往我頭上戴那許多首飾了，省得摘。”
“你跟你大哥倒是感情好。”
榮憲哼了一聲，十分得意，“大哥願意聽我的，胤礽他們都比我小，也得聽我的！”
阿彌陀佛，這丫頭被寵的無法無天，什麼都敢說了。
“淨胡說，什麼聽你的，看你是女孩子，讓着你罷了。”
這話榮憲就不愛聽了，她就覺得因爲自己是姐姐，所以他們都聽她的！
榮妃不和她爭辯，左不過是個女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和兄弟們感情好。
她看了榮憲一眼，狀似無意問道：“大阿哥跟太子殿下都聽你的，那大阿哥和太子殿下他們兩個，誰聽誰的？”
“誰對聽誰的啊！”
榮憲想也沒想便答道，可是剛說完這話，卻突然沉默了一下。
這沉默有些詭異，又怕被榮妃察覺，便道：“額娘，我肚子餓了，咱們快去用早膳吧。”
轉移話題的姿勢很生硬，一副不熟練的樣子，但榮妃也就裝作沒有察覺了，“嗯，額娘叫人備了小餛飩，你三弟前兩日不是跟着太子和大阿哥他們去翊坤宮蹭飯，回來就說翊坤宮的餛飩做得好。”
“他們就是嘴巴饞，有什麼好喫的就都能引過去，我看宜娘娘都要煩死他們了。”
清宮中女孩子的學問教養不那麼嚴苛，能識字知理就儘夠了，若是喜歡，琴棋書畫，女工刺繡，想學倒也是容易。
榮憲用過了早膳，拿着書箱自個兒就去上課了。
榮妃在鍾粹宮門口目送榮憲走遠，笑着跟鶯兒說：“這丫頭年紀越大主意越多，如今都不願意讓人跟着。”
鶯兒攙扶着榮妃往屋裏走，“咱們公主性格大氣爽朗，萬歲爺最是喜歡不過了。”
“是啊，萬歲爺喜歡咱們榮憲。”
“可只有萬歲爺喜歡還不夠，還得有兄弟們喜歡。”
榮妃堅定地說道：“這幾年，萬歲爺後宮只添了個明妃，明妃氣盛，加上宜妃在側，本宮倒覺得，宮裏反倒是比以前清靜了。”
其實她隱約知曉今兒個在坤寧宮時，榮妃爲何嚮明妃示好。
看來，這是已經押寶了。
榮妃和鶯兒親近，她又沒什麼害人的心思，不可說的話就少之又少。
“萬歲爺如今春秋鼎盛，太子聰慧健壯……咱們三阿哥好好做兒子，好好做兄弟，自是平安無虞。我只是擔心榮憲。”
“大清的公主，生來享有尊榮富貴，卻大都逃不過嫁去蒙古的歸宿。”
榮妃坐下，心中默默往前數，從太祖爺的女兒算起，嫁到蒙古的公主，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她們痛苦，短命。
許是如今榮憲和胤祉都立住了，皇后又明顯不是個受寵的，沒有人能威脅到她的孩子，榮妃如今對待子女上，開始變得理智許多，不再如從前一般，好似驚弓之鳥。
“我看得清，榮憲保不住。”
鶯兒不願意相信，道：“娘娘怎麼說這樣的喪氣話，萬歲爺這樣疼咱們公主呢！”
榮妃輕輕搖頭，笑容有些苦，“正因爲疼愛，才保不住。何況，就憑她是萬歲爺的長女，她也非嫁到蒙古不可。”
“我的榮憲如今將將十歲，未來的五年也好，八年也好，我總要提早爲她打算。”
“我不是宜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明妃那般交好了，但咱們總得讓她知道，若有一天發生了什麼，鍾粹宮是站在她那邊的，與明妃交好，就是與翊坤宮交好。”
榮妃深知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影響，反過來自然也是。
如今可見的是，萬歲爺這些兒子裏中，兩個都是明妃的，沒錯，她甚至把太子殿下都算上了。
更何況她肚子裏還有兩個，若都是阿哥，萬歲爺的兒子裏，大半就都是明妃的。
只要這些兄弟們心疼榮憲，明妃就也一定會願意說上一句。
她甚至不去想這話有用與否，她只想爲了榮憲的將來加上一道又一道的保險。
榮妃如何籌劃對景素倒也沒什麼影響，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感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是榮妃今天的所作所爲，對惠妃倒是有些影響了。
不，不是有些，今日榮妃這樣反常，惠妃要是不想明白，她簡直是食難下嚥，夜難安眠。
惠妃擰着眉毛，到中午了，都沒想明白緣由。
她本就心裏不快，見膳食都擺上餐桌了還不見胤禔的人影，心裏便更覺憋悶。
她坐在飯桌前，問：“胤禔今天又不回來用午膳？”
對啊，你天天不教好的，大阿哥肯定不願意回來啊。
燕飛一邊腹誹着，一邊斟酌用詞，答道：“大阿哥也是爲了節省時間，能多讀些書……”
這話突然就觸了惠妃的黴頭，她把手中筷子摔到地上，“你也蒙我是吧！我還不知道他！從小讀書就犯困，還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