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終於回了頭看梁九功，“你快去。”
……別看沒有老闆盯着，可是梁九功也是一點兒都不敢減速啊。
康熙進景仁宮之前停下，吩咐隨行的侍衛把景仁宮前門後門側門，總之是要四四方方的護住。
景仁宮宮人知曉如今最重要的是自家娘娘，看到康熙過來，也沒有停下手中活計跪下問安，只是站着福了下身體說娘娘這會兒已經進了產房。
康熙自是往產房裏面衝，給裏面的景氏和兩個接生嬤嬤嚇了一跳。
這不合規矩啊……
其實這會兒景素還沒覺得怎麼疼，奇異的，她一見到他，心中原本翻涌上來的慌亂突然就沒了，她向他伸手，他立馬握住。
康熙用另一隻手給她往耳後別有些散亂的頭髮，輕聲問她：“可覺得疼？”
這人面無表情的，眼睛不眨的盯着她，手上使勁兒握她的手，景素跟他笑：“你不要這樣擔心，我現在還沒覺得疼。”
不讓他擔心顯然是不現實的，可是她也不願意看到他這樣緊張。
景氏這會兒接過了文佩端過來的一碗餛飩，走到牀邊，“萬歲爺，明妃娘娘早上還沒用膳的，先讓她喫上些，免得一會兒沒力氣。”
景素說：“額娘你先歇着，讓他餵我。”
康熙可算有事兒能幹了，趕忙就接過來，用勺子舀起一個，吹了吹，又用嘴脣碰了碰試溫度，才喂進景素嘴裏。
一個餛飩幾口湯，不一會兒，一碗餛飩就被景素喫的乾乾淨淨。
景氏本來準備隨時接手的，可是看她這皇帝女婿餵飯業務不是一般熟練，一看就是做慣的。
是在太子他們身上練出來的，是吧是吧……
景素覺得疼痛來的開始有些密集了，而且越來越重，她有些忍不住想哼哼的那種疼。
可是這廝在牀沿兒穩如泰山，一點要挪動的意思都沒有。
陪我生孩子這種事，你想都不要想。
也不知道是越疼痛越理智還是怎麼的，她從自己生孩子會很狼狽而不願意被他看到，到怕他日後可能會因爲看到的慘烈景象而不舉，再到如果他真的陪她完完整整的把孩子生了，被太皇太后知道自己許是小命不保，通通想了個遍，總之全都是他絕對不能繼續待下去的理由。
景素說：“你來，過來一下，頭低一下。”
她摟他脖子，低聲跟他分析利害關係。
最後她說，“你親親我，你親親我我就不害怕了。”
康熙聽話，趕緊低頭親了親她，然後又不太聽話，還威脅她，說：“你要是不平安，我就給四個孩子都找新額娘，然後就不管他們。”
這話剛說完，突然的疼痛感，也是被他這話給氣的，景素一下就哼出了聲。
康熙又親她，說，“我出去等你們。”
可算走了。
景氏呼了口氣，她想起之前還跟蘇麻喇姑說這兩人黏糊，得，以前的黏糊還能讓人看得過去，如今是連她這個老太婆都看不過眼了。
康熙出門時正好碰到蘇麻喇姑往產房裏進，蘇麻喇姑知道他着急害怕是什麼樣，但卻沒安慰他，這男人吶，就得讓他知曉女人爲了他喫的苦呢。
這傢伙，剛剛就跟沒看着他似的，直往裏面衝，他本來以爲萬歲爺會問問他明妃娘娘這會子怎麼樣吶……
行吧，聽別人說好，也不如自己親眼看見到底好不好。
都是疼媳婦兒的人，周書成表示十分理解。
他手裏握着藥方，讓一直隨身的小太監去抓藥，又叫單霜把他一早就搬過來的爐子和藥罐搬過來，他得親自煎藥。
做完這些，周書成才搭理康熙，瞧瞧，他現在膽子大的，都敢視萬歲爺如無物了。
劉太醫和王太醫沒在御前伺候過，此番前來，也不過是充個人頭，以備不時之需。
他們本來不願意過來，誰不知道景仁宮明妃娘娘恩寵最盛，要是有個不好，他倆這湊數的，恐怕就要陪着祭天。
可是周書成這傢伙，搖脣鼓舌的，說什麼萬無一失，明妃娘娘此胎懷相極好，你們過來能拿好些賞錢，何況你們不是擅兒科？兩個新生兒，隨便攥住哪個，還愁在太醫院不能轉穩腳跟嗎？
倒是有道理。
兩個人就這麼被忽悠過來了，可是此刻倒是十分忐忑不解。
忐忑在剛萬歲爺過來的時候，他們請安，萬歲爺理都沒理就進了屋裏，難道他們面目可憎，萬歲爺看都不想看一眼？
可是周書成也長得一般啊……
不解在，周書成剛剛，都沒跟萬歲爺請安！那會兒還能解釋成萬歲爺來得突然，進門動作快，沒看見之類的理由倒也是能用得上，只是萬歲爺都站着好一會兒了，你還在那安安穩穩寫藥方是幾個意思？顯你字好看啊！
怎麼的，御前當差都這樣嗎？
兩個人瞎想一通，要是真能賺個阿哥或是公主伺候，以後也要這樣當差嗎？
周書成就是不知道他倆的內心大戲，否則都得狠狠晃他們的腦子，把裏頭的水倒乾淨：這可不興學啊，想圖一時之快在萬歲爺面前耍威風，是要看時機的曉不曉得！
他正在安慰康熙，“萬歲爺啊，您且放心吧，若是一胎，明妃娘娘這會子生產自是早了些，只是腹中雙胎，這時候已是瓜熟蒂落之際，依微臣看，再有四五個時辰，明妃娘娘肯定能生下來的。”
康熙也不是頭一回當爹，知曉婦人生產，若真的時間長，一天一夜也是有的，四五個時辰，算快的，但是，他仍舊覺得漫長。
他在外面等着，一會兒坐，一會兒站，要不就走上幾步，若是聽到屋裏景素呼痛，便會扒門縫兒問：還好吧！素素還好吧！”
周書成第三次把康熙從門縫兒那請回椅子上坐着的時候，實在忍不住了，這種搗亂的家屬，最遭人煩了：“萬歲爺，您這樣總問明妃娘娘好不好，要牽扯娘娘精力的，她邊生着孩子，邊分出心思迴應您，婦人產子且花時間呢，又是個體力活，這才一個多時辰，您可千萬穩住啊！”
康熙坐在椅子上，大掌撐在膝蓋上，握了握，衣料都皺起來了，說：“我穩得住。”
……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