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雞娃,康熙說自己是第二,那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大約在六個月前,也就是年前,康熙給皇阿哥們很是定了些規矩。

    阿哥們六歲即進書房,注意,這可不是週歲,而是虛歲,像胤禛,生日小的不得了,那不好意思,你該進書房還是得進!

    不過胤禛表示,這個你可拿捏不了我,我早在一年前就總跟着大哥二哥他們進書房了!

    胤禛沒有得意多久,因爲很快,他的皇阿瑪又下了旨意——皇子們進學之時,即入阿哥所起居。

    ……

    胤禛表示抗議,但是抗議不太有效,康熙義正嚴辭,都住阿哥所,你怎麼能例外?

    這下給胤禛氣的,都要氣哭了,不過景素安慰他,“想回來住就回來住,他不敢不讓!”

    康熙聞言摸鼻子,覺得自己亟需振一振夫綱。

    談回學業,既進了學,那就要像樣的學。

    康熙覺得,朕的兒子,雖然生來是皇子,但絕不可由此就自視甚高,要是長成紈絝,他豈不是很沒面子?

    他文韜武略樣樣拿得出手,他的兒子們不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不能比他差太多。

    是以無論寒暑,寅時便開始早課,上午經史,中午午睡加上喫飯,休息休息,兩個時辰夠夠的,下午便是騎射。

    總之孩子們如今被規矩束着,被學業趕着,一天天就像個陀螺一樣得不到什麼空閒。

    就這,康熙還躍躍欲試要給他們每三天再加一下午的科學課。

    他最近與南懷仁,一個西方來的傳教士,相談甚歡,他覺得天文和幾何簡直不要太有意思。

    既是他的兒子,那一定和他一樣,也會覺得這些科學有意思。

    不過加課這個事還是得再等等,等他再多學學,將來不至於被孩子們問住的時候,再加吧。

    每天的課業雖然已經很緊張了,但是長假什麼的是不可能給放的。

    每年休息日,滿打滿算就兩天半。

    半天是除夕下午,一天是春節當天,還有一天就是生日。

    生辰那天能休息,看着挺人性化是吧,對此剛剛過了自己九週歲生辰的胤礽表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那天不用早起,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是挺爽的,但是別的兄弟們又不放假,沒人陪他玩啊!

    好在他有人疼,景素那天見他悶悶不樂,便帶他出宮轉了一圈。

    出宮於皇阿哥們不能算是個新鮮事,但是對於一整天中的整個白天都能獨佔姨姨簡直是件太開心的事!

    沒錯,那天中午他皇阿瑪來景仁宮午睡時,都沒見着人!

    總歸這一兩年的時間,就沒有人是閒着的。

    日子照常往前過,短短兩個月,南方那邊戰事捷報頻傳,鄭氏軍隊連番潰敗。

    只是整個紫禁城,卻頗有些愁雲慘淡。

    就在昨日,大清唯一的嫡公主夭折,皇后當時就哭暈了過去,醒了之後抱着孩子的屍身不肯撒手。

    雖然不是她想要的皇子,但也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

    她還未滿三歲,從小體弱,就連呼痛都跟個小貓似的不會吵着人,可是卻那麼的貼心可愛。

    皇后看着懷中已經永遠不會睜眼,也永遠不會叫她皇額孃的女兒,眼淚無聲的流,她的心裏突然有了對過往的自己的懷疑。

    懷疑她自己的人,懷疑……她自己的所作所爲。

    有孕之時一心只想要個皇子而胡思亂想,又圖謀儲君之位而心神不寧,再加上生產之後未曾好好保養。

    純憲沒了,她也沒有了健康的體魄。

    是不是因爲自己做錯了,所以才導致瞭如今這樣一無所有的局面?

    這樣的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有些沒抓住。

    因爲,從小她就是這樣被教的啊。

    想要兒子有什麼錯?

    她的姑母不還是因爲生了萬歲爺而能母憑子貴?更連帶着佟佳氏一族的地位水漲船高?

    圖謀太子之位又有什麼錯?

    她若有子,便是嫡子,既然嫡子就能當太子,那憑什麼要是赫舍里氏那個賤人生的兒子做太子!

    賤人生的孩子也讓她討厭,只肯親近明妃那個賤婢,卻躲她躲的遠遠的!

    皇后的傷心,隨着她的執念,竟漸漸變成了憤恨。

    純憲公主的喪儀並未大辦。

    從前清宮裏孩子不容易活,一副小棺材裝上,在自己額孃的宮裏頭停上一天,若是生母身份尊貴,便把白鍛白燈籠也掛上一天,但是再多的,也不會有了。畢竟宮裏還有那麼多活着的孩子,若是驚擾了生魂可就不好了。

    純憲是嫡公主,便在坤寧宮裏停了三天,康熙十分悲痛,着永福寺德高望重的主持並修行的僧侶爲純憲唸了三天三夜的往生經文,只願這孩子能早登極樂。

    希望她下一世,能投胎於一平常但富足的人家,不要在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受那麼多的罪,身上就承着那麼多的願望。

    純憲公主下葬後,皇后閉門不出數日,向康熙和太皇太后陳情,以自己喪女之痛而不能理會宮事爲由,想讓惠妃,榮妃以及僖嬪三人代她暫管後宮事務。

    至此,皇后在後宮裏,便開始有些無聲無息了。

    一個公主夭折,在當時還能對這座諾大的宮城有些影響,但日子不用太久,就會漸漸被人遺忘了。

    六月的一個颱風天,施琅這回領了康熙的旨意,率兵進軍澎湖。

    劉國軒沒想到清軍水師會在這種天氣發起攻擊。

    大浪滔天,黑雲壓頂,不該是窩在屋子裏頭喝點兒小酒,摟着軍妓尋歡作樂麼!

    他們怎麼敢!

    鄭軍倉皇應戰,不敵,丟澎湖,退守島上。

    又過一月,鄭氏王朝不再頑抗,投降。

    至此,鄭氏結束了對臺二十二年的統治,臺省也終於被劃入了大清的版圖。

    打了勝仗,本就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且鄭氏實爲明朝殘餘舊部,此戰的勝利更添上了些重大意義。

    這天晚上,景素在一旁讀書,康熙在批閱奏摺。

    如今臥房裏放了張專供康熙用的小桌案,如果奏摺實在太多又看不完,他就會帶上些到景仁宮看。

    他的目光在一本奏摺上停留良久,看向了景素。

    好麼,洗完了澡的女人,頭髮鬆散,拿着話本看的逍遙,半靠着墊子,小腿沒夠着地,晃悠晃悠的,嘴角上揚,他呢,眉頭緊鎖。

    他的心裏生出些不平來。

    康熙放下奏摺,走向了渾然不知的女人。

    景素看得正開心呢,話本被人抽走,人也被抱了起來。

    康熙把人抱着,回到桌案前坐下,也沒說話,一手摟着女子,一手把奏摺拿了起來,又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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