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素聽着文佩刷刷刷打算盤,覺得簡直是種享受呢。

    她想了想,自己有些過於無所事事了,便拿了藏起來的繡棚,繼續繡了起來。

    文佩餘光瞥她,道:“您這大白鵝繡的如今倒是有些天鵝樣了。”

    景素哼了一聲,很是自得,“那你看,我也不能一點進步都沒有不是?”

    說她胖,她還喘上了。

    沒聽出來她在諷刺她嗎?

    文佩默默一心二用,算了下她家娘娘自有孕以來已經多上時間了,不都過了三年了嗎?合着因爲生了雙胎是要傻上六年的?

    都二十多歲的人了,單純的還跟小姑娘一樣,一定都是萬歲爺的鍋。

    這一年來,萬歲爺三四個大白鵝荷包戴的可開心,這姑娘臉皮厚,在大白鵝旁邊還用着紅線備註:這是天鵝!

    行吧。

    你說是就是吧。

    反正萬歲爺也覺得是。

    嘖。

    文佩剛開始那嗑生嗑死的勁兒已經過去了,如今是已經習以爲常且偶爾吐槽。

    嗑到深處自然黑。

    景素是真一丁點兒都沒聽出來文佩笑話她,安安靜靜小半個時辰,天鵝的肚子有了雛形。

    她其實想繡只站着的天鵝的,可是天鵝腳她又不會繡。

    景素深深嘆了口氣,“哎!我也有點兒煩於文卿了,這廝着急把麗娘叼回家,結果還沒等着教會我怎麼繡站着的天鵝,麗娘就出宮了。”

    文佩想起麗娘如今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也對於文卿很是嫌棄,“這回出京多難得啊?本來要出來一起玩的,這下可好,於文卿生怕人出什麼岔子,自己都留在了京城守着人。”

    “不過,”文佩話鋒一轉,開始誇起了於文卿。

    “麗娘從前性子軟,誰都能欺負一下,這幾次去看她,明顯被養出了些脾氣。就像你一樣,嫁對了人。”

    丈母孃的心態,越看女婿越覺得好。

    景素笑笑,說:“麗娘是嫁人,可是我可不是,我是妾,妾爲納。”

    文佩果真丈母孃上身,抄起手中的賬本就打了下景素。

    “你這話要是被萬歲爺聽着,萬歲爺不知道要多傷心。”

    “這言語啊,最能傷人,你可不要這樣傷萬歲爺的心。”

    景素沒說話,撇嘴,文佩你不再是那個清醒的人了!

    文佩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實際上就是在說給景素聽:“早在皇后還是貴妃時,她就對中宮之位執念頗深,可是你看結果呢,倒是成了皇后,可是就說你,你算是個極其守禮的寵妃了,你真的把皇后放在眼裏嗎?”

    “我知道你也就是過過嘴,也不會過心。今天說這話,是覺得自己的位置,離得萬歲爺有些遠了,也不能總和萬歲爺膩歪着,覺得不好受了吧?”

    景素有些不好意思了,說:“我是不是有些貪心了?”

    文佩點頭,十分肯定地說:“你是有些貪心了。”

    繼續補充,“你還有些無病呻吟。”

    景素表示,她真的知錯了,您不要再罵了。

    景素繼續繡天鵝,心緒慢慢也就平靜了。

    本來也不是大事,還是那句話,她要的是這個人,並不是什麼名位,這回提起妻妾什麼的,不過就是有了“啊,原來做皇后的話跟他之間就不會隔着人了”這樣的想法,何況又沒有窩在心裏,說出來之後還有文佩指引着。

    所以說,這身邊的人是多麼重要。

    天生再心寬的人,身邊說話的要都是些攛掇你去爭去搶的,時間長了,這人啊,也就走樣了。

    這回不像上次去草原,距離遠些,中途是要停下過夜的。

    這回並不是微服私訪,一路上“招搖過市”,生怕地方官員和普通百姓們不知道這一路人馬是誰。

    之前景素問過康熙呢,微服私訪什麼的會不會有,畢竟穿個馬甲,能看到更真實的人間,而且若真遇到了魚肉鄉里的官員什麼的,你一亮身份,是不是又爽又帥?

    康熙想了想,表示贊同,但也說了,日後朝政再平穩些倒是能做這樣的事,但這回就是要讓百姓們知道他們的天子是什麼樣的。

    景素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的,人是越來越精神。

    他們這回住在了當地官員家裏,但這也就是個小縣城,父母官的府上也沒有那麼多的好房間。

    他們住在這,其他的隨扈人等便住進了些城中一些富戶家裏。

    景素伸手摸了摸牀帳,嘆了口氣,她從來不是個認牀的人,這會子倒是矯情了起來。

    以前不認牀,那是有人陪着,這回自己可是在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獨守空房啊。

    委屈的情緒突然就襲來了,馬上就忍不住要抽抽嗒嗒的時候,牀帳被掀開。

    他說:“我怕你覺得害怕。”

    這下什麼委屈啊,煙消雲散。

    抽抽嗒嗒也沒有了,倒是突然就落了滴淚。

    她撲在康熙身上,康熙趕緊把人抱住。

    他嘴角含着笑,語氣也是,聲音很輕,手掌輕輕拍她的後背:“都當額孃的人了,怎麼還說哭就哭?你這樣,就連小七看到了都是要羞羞臉的。”

    景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是也就一滴淚,情緒倒是瞬間就好轉了,說:“他們又沒有跟着一起來。”

    康熙又哄了會兒人,才自己解了衣裳上牀。

    景素並沒有問他“你怎麼來了”,康熙也沒有解釋,兩個人相擁着很快就睡了。

    趕了一天路,舟車勞頓,人是極爲疲累的,原本睡不着是心不安,這下放心不下的人就在自己身邊,自然就心安了。

    文佩早就不做守夜這樣的差事了,只是這回人在宮外,凡事都要仔細些,便在地上放了張小榻。

    她是不知道景素哭了的,直到聽見康熙說她“說哭就哭”,文佩覺得丟人。

    萬歲爺過來了,這邊眼瞧着沒她事,便出了房間。

    本來還覺得景素丟人,可是轉念一想,一個念頭便上來了:啊,這不是又有身孕了吧?

    離生六阿哥七阿哥三年多了,是不是又有身孕了?

    就在上個月,周書成特地告訴她們這些景素身邊伺候的人,可要多多注意着娘娘的身體變化,娘娘這幾年身子養的好,而且……這幾年紫禁城裏未見嬰兒啼哭,再沒有新生兒,可就太太太不正常了,所以二位主子便也不再避孕了。

    至於爲什麼一定要她們這些身邊人多多注意,實在是上次明妃娘娘有孕的過於突然,給他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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