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間周旋着,各方勢力也不停地試探出招,最終的結果是在小七從暢春園回來的第三天定下來的。

    皇后不廢,只是要移出坤寧宮,搬進了西六宮後面的無名殿宇中住着,永久禁足。

    至於烏雅氏,因爲她開始說些奇怪的話,在康熙的授意下,被太醫診斷成患有瘋病,也隨便找了個地方便塞了進去。

    穎貴人呢,實在是沒什麼倚仗,景素更不會理會明安家的人求她,讓她爲穎貴人求情的話。

    開什麼玩笑,當初你們逼我進宮給她鋪路,我沒計較,等到我得了寵,有了高位,我也沒爲難她,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可是她呢,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不說。

    行吧,這人本身恨着她,讓她通風報信也不現實。

    可是她甚至是主謀之一,即使是很邊緣的主謀,哼,根本沒有饒她一命的理由。

    康熙和景素說了一聲,景素點了點頭,三尺白綾賜的乾乾脆脆。

    所以說,這人做壞事之前,真的要考慮後果,要啥啥沒有,膽子憑什麼這麼大?

    景素這回因爲難產,又是做了個雙月子,還好的是,只有前一個月是嚴格按照要求來的,後一個月雖然不能出宮,每天湯水不斷的被補養着,但洗頭搓澡,出門在院裏走走還都是被允許的。

    這期間蘇麻喇姑總來,她問過太醫能有幾百遍了,又親眼見景素確實好好的,嬌嬌也好好的,纔開口問她,吶喇嬤嬤端的藥是怎麼回事。

    景素聽完什麼三更子,還真是一陣後怕。

    這藥先會要了胎兒的命,然後至母體難產,生不下來,更不可能憋回去,然後活活把母親給拖死。

    最後的死狀就是母親面目猙獰,肚子鼓鼓,一屍兩命的明明白白,任誰看了都遭不住。

    如果是玄燁看見了……景素都不敢想他會做出來什麼。

    他明明知道,這麼多天了,什麼都沒跟她說,獨自一個人害怕着。

    景素碰了碰嬌嬌的小臉兒,說:“因爲我沒覺得不舒服。”

    “吶喇嬤嬤端藥給我的時候,說因爲我動了胎氣,需要湯藥安胎。”

    “那天晚上我雖然跪了挺長時間,但休息了睡了一覺之後,肚子一點也沒有舒服。”

    景素仔細回憶着,不由得感嘆自己真是走了狗屎運。

    她知道這個詞不文雅,可是似乎只有這個詞能精準表達她對自己運氣的驚歎。

    “嬌嬌在我肚子裏的時候,總是很乖,偶爾翻身也輕輕柔柔的,很少會讓我覺得不適。”

    景素當時,就是突然相信了自己身體的反應,相信了自己和嬌嬌的聯繫。

    蘇麻喇姑聽完,不由得笑出聲來,“你呀,確實是有福氣的,這有福之人,總能化險爲夷的。”

    說完,蘇麻喇姑咳了下嗓子,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又難以啓齒。

    景素道:“好嬤嬤,您有什麼事就說嘛,我剛生完,腦子不太夠用呢。”

    見景素還是撒嬌作癡地哄着她,蘇麻喇姑心中十分妥帖。

    這丫頭經過這次生死,也沒怎麼變,可真好呀。

    蘇麻喇姑擡手摸了摸景素的頭,“你當時,是真的覺得,老祖宗對你沒有惡意嗎?”

    景素嘿嘿笑了下,也摸了摸剛剛被蘇麻喇姑摩挲的頭髮,她覺得有點輕輕的癢,“我當初選擇和萬歲爺這麼去過,就知道一定會有這一天,雖然來得挺突然,但當時,要說多害怕還真的沒有。”

    “太皇太后不是下半夜才叫我去問話嘛,問話也不過就讓我跪了小半個時辰。”

    蘇麻喇姑心裏默默計算着,那加上頭前兒那兩個時辰,可是不短啊,後來生產的時候,我可都看到你腿上泛着青。

    景素也想到了這個,“就算我們沒做錯事,跪一跪老祖宗也沒什麼,何況問我話的時候,她老人家還讓人給我膝下墊了軟墊。”

    “您說,她老人家要真想處置我,還用等得到吶喇嬤嬤端來那碗藥麼?我早就死翹翹了……”

    “在嬌嬌面前說話也沒個忌諱,”蘇麻喇姑反手就打了下景素的手背,啪的一聲,挺清脆。

    景素喫痛“哎”了一聲,說:“我覺得您現在不是最喜歡我了,有了嬌嬌,你們就突然多了好些忌諱……”

    蘇麻喇姑也是存心逗她,說:“那你還不收斂點?”

    “嬤嬤~”

    蘇麻喇姑拍拍景素抱着她手臂的胳膊,“你心地善良,眼神也清明,太皇太后只是生氣罷了。”

    而且甚至因爲知道的太久,憋了太久,這個氣已經不在最頂端了。

    “你等出了月子,帶着萬歲爺,去趟慈寧宮吧……”

    景素詫異,眼睛瞪老大,“他這些時間都沒去過嗎?”

    景素拍了拍腦門兒,“哎呀,我說怎麼每次我提起來,他都把話叉過去,太皇太后還好吧?”

    “還好,你和嬌嬌都沒什麼事,再不好也不會多不好,只是……”

    蘇麻喇姑還是把董鄂氏的事和她說了。

    景素聽得也是一愣一愣,沉默了能有兩分鐘。

    然後就開始把嬌嬌包起來,“您把嬌嬌抱到慈寧宮呆幾天吧。”

    看到蘇麻喇姑疑惑的眼神,景素笑的很鬼,“咱們把他的小心肝綁架了,他還能不過去?”

    而我把嬌嬌都送過去了,心思不還是很明顯,我們一點都不怨您啊。

    蘇麻喇姑也想明白了,道,“那成,太皇太后本來就惦記着嬌嬌,我出去叫乳母們收拾收拾,在慈寧宮住上幾天。”

    景素特缺德,吩咐了景仁宮裏所有的人不許告訴康熙嬌嬌被抱走了。

    話說這一個多月以來,康熙已經習慣,每天回景仁宮時,先看眼景素,親她兩下,然後臉上立刻換上慈祥老父的微笑,眼睛彎彎的,後背也彎彎的,看向邊上的小牀。

    然後不出所料的,景素就看到了他僵住的笑臉。

    “嬌嬌?”

    康熙心都停跳了一拍,有些不可置信,竟然伸手拿起了被子,抖了抖,好像這樣能抖出來個孩子。

    景素眉毛挑着,說:“你過來。”

    說完,還伸出手掌擺了擺。

    康熙心裏安寧下來,看看她臉上的笑吧,就知道孩子是被她給藏起來了,但是,他沒犯什麼錯......吧?

    康熙咳咳兩聲清嗓子,也終於意識到剛剛自己那個模樣有些蠢。

    他裝作一副自己沒做過抖被子這種蠢事的模樣,腰也重新挺直了,往前走了兩步,步調放得慢,以顯示他很沉穩。

    “什麼事。”

    還挺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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