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強撐着睜開眼,又因漫溢而刺目的白光再次閉合。
“……蘇?”
“是我。”
冰藍色的水晶花前,飄浮着一片綠葉。
“櫻的支援,是爲了讓你把我從律者面前帶離。”
“看來你對現狀已有判斷,我便不再多作複述了。
維爾薇的留下的謎語,給了我們解決現狀的辦法。
【你覺得,往世樂土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嗎?】
面對侵蝕之律者,這種地方並不存在……”
回想起腦海中的刺痛,答案緩緩浮現。
“來訪者,你的【思維】。
這是侵蝕之律者無法抵達的地方,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展開反擊。”
蘇的話語帶來了反擊的號角,他們終於抓住了機會。
“可是,我該怎麼做。”
“這本應我和阿波尼亞各盡所能,共同完成。但……眼下……,也只能由我一人盡力而爲了。
維爾薇在你的思維中留下了螺旋的刻印,我將以之爲信標……
在此重現名爲【so—1129】的手術。”
“那是創造記憶體的……”
沒等芽衣發出驚歎,粉色的光芒出現在她的思維空間中。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打亂了兩人的計劃。
“?”
蘇驚異地看向那道熟悉的光芒,隨後,他睜開了眼睛。
不止如此,他想要伸出手,阻止那道光芒,但已經爲時已晚。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往日的虛影再次浮現。
“嗨~感覺如何?”
幾乎是瞬間,當她的身影出現時,芽衣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卻是徑直地穿過了。
那是往日的投影,基於芽衣來到往世樂土的記憶,重現的故事——《因你而在的故事》。
那本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故事書,如今發揮了它的作用。
書頁緩緩翻動着,凱文、華、梅比烏斯……英桀們的投影不斷浮現,唯獨缺少了羽。
“這到底是……”
往日的影像不斷浮現,帶給芽衣奇妙的感覺,在這同時,不安也籠罩了她。
並非是察覺到了危險,而是在擔心羽。
“唉…終究是慢了一步嗎……”
蘇的話語中瀰漫着悲傷,作爲精神感知型融合戰士的他,已經察覺到了這本故事書的本質。
“蘇,到底發生了什麼?”
芽衣迫切地想要知道現狀,緊接着,蘇的回答讓她不知作何反應。
“在迎戰終焉之前,愛莉希雅離我們而去,她將自己最寶貴的禮物留給了羽,構成了他的一部分……
在前往月球之前,阿波尼亞將自身融入了往世樂土,給予了記憶體【生命】。
而現在,羽……他正在實施相同的舉措,以自身的數據,構成名爲愛莉希雅的存在。
當這本故事書來到最後時,往世樂土再也不會有,名爲【羽】的存在……
而我們,也將【迎回】愛莉希雅。”
“怎麼會……”
芽衣顯然不願意接受這種結局,但故事已經開始,無人能夠更改。
“所以……勝利的關鍵依舊是【型號六六六】……對嗎?
結局,依舊只有一種?”
芽衣伸出手去,想要合上那本書,但……
“悄悄告訴你哦,我一共準備了40句開場白~”
“多誇誇我,好嗎?我會高興一整天哦~”
“芽衣,故事總有結束的那一天……”
千劫、維爾薇、櫻、羽……他們的犧牲只爲了這一刻。
芽衣閉上眼睛,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來訪者,無須在意。
正如初見時我所告訴你的,我們只是過去的影子,這方天地也不過是昨日風景的殘存。
或許,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五萬年前便是如此。
伊甸在最初的地方等你,愛莉希雅也會迴歸……你很快就可以見到她們了,所以笑一笑吧,這也是她們所希望的。”
芽衣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但眼中卻閃過淚光。
“我明白了……不知道羽講故事的時候,會不會像是坐在塑料椅上吹風……
……我將要見到的【她】,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她】嗎?”
芽衣用小小的笑話,緩解着自己的悲傷。
“正如那本故事書的名字——《因你而在的故事》。
那是羽和你心中的愛莉希雅,最初的愛莉希雅。
只要你如此堅信,她便從未離去。”
冰藍色的水晶花飛到了芽衣手中。
“這是愛莉希雅保守的祕密,也是送給羽的禮物,它們將一同構成愛莉希雅的一部分……
剩下的【兩株】,會由伊甸轉交給你。
我將爲你爭取最後的時間,再見了,來訪者……”
“再見了,蘇……”
鬢髮之上,破碎的鳶尾花變得透明而又暗淡。
…………
不是同一時間,也不是同一地點。
樂土之外,克萊茵無力地癱倒在控制檯旁,侵蝕的痕跡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眼前的事物越來越模糊,作爲武裝人偶,她已經連續工作了不知道多少時間,如今也要到頭了嗎?
耳邊,是梅比烏斯的訓斥聲。
似乎自己又搞砸了一切,又讓博士煩躁了嗎?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只不過是爲了完成自己的【無限】罷了。
克萊茵……”
“……”
“克萊茵?”
沒有回答,在【病毒】脫離身體的那一刻,她便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真難看呢,連道別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帶着難以捉摸的神情,她來到了克萊茵的身邊。
“不過,這也算件好事。
蛇……可不願意讓任何人見證自己的【終末】呢。
你就好好睡一覺吧,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你就【自由】了。”
想到這裏,她似乎有些不忍。
再次醒來的時候,克萊茵已經履行了五萬年的職責將會已然不再。
她必須重新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以自己的意志,面對飄忽不定的未來……就像他一樣。
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過到了真正要死的時候,自己居然會在意這兩個人嗎?
“噠噠噠……”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或許是自己的錯覺,羽那傢伙,居然頂着一頭和愛莉希雅相差無幾的頭髮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嗯嗯嗯,眼睛不一樣,額頭還出現了和終焉一樣的紋路……挺好看……
怎麼可能會是羽呢。
“……”
沒有多餘的話語,蘇羽抱起了克萊茵,隨後抱住了梅比烏斯,儘管她現在只是一個投影。
明明是這樣詭異的場面,梅比烏斯卻只是閉上眼睛,享受着這來之不易的溫暖。
“你……找到辦法了?”
“……”
蘇羽沒有說話,當梅比烏斯看到他額頭的紋路起,他就已經不需要回答了。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固執……和以前,一樣令人討厭,就和她一樣……
…………”
長久的沉默,時隔五萬年的再次相見,兩人卻無法說出什麼。
“…………
這一次,是我贏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梅比烏斯的額頭與克萊茵相貼。
“未來,就是我要爲你創造的最後一種無限……
再見了,我的【理解者】。”
告別的話語,是對克萊茵,還是對蘇羽,誰也不知道。
不過,在她消散之際,她聽到了蘇羽的話語。
這是跨越五萬年的相見,也是兩人最後的道別。
“再見了,博士……”
…………
(沒有奇蹟就自己創造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