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的相貌不曾改變，他的服飾也不曾變更，和以往那樣，他依舊溫和地向着每一個人打招呼。
可那雙異色的眼眸中所蘊含的，已經不復以往。
“好久不見……”
蘇羽如此說着，可他的語氣卻如此的冰冷。
他端坐在王座之上，彷彿冷漠的神明，睥睨着世間的一切。
“喲，蘇羽，好久不見!新造型很適合你，不過美瞳還是摘了吧……
律者的形狀，不太適合你……”
小識舉起手，向着蘇羽呼喊着。
冰冷的月球表面，曾經的摯友對峙着，而她試圖緩和這劍拔弩張的氛圍註定是徒勞無功。
蘇羽甚至沒有迴應小識，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或者說，是在看着她們。
“咦!好吧好吧，眼睛挺好看的，月球上怪荒涼的，要不我們回地球上？”
此話一出，衆人的眼中甚至閃過了一絲希冀。
儘管那種可能微乎其微，可她們卻仍然忍不住希望着。
在衆人的注視之下，蘇羽動了。
“我去到了遙遠的未來，回到了久遠的過去……”
蘇羽平靜地述說着，彷彿那只是與他無關的平凡故事。
可符華聽出了蘇羽隱藏在平靜之下的疲憊與失望……
“在過去，我嘗試了無數種方法，試圖去改變她的結局，但她只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愛莉希雅並不會對那個選擇後悔，她很高興，自己成功了，後世的律者皆是【人之律者】……
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經成爲人類了。”
此刻的芽衣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語，作爲始源之律者，她親身地感受到了名爲愛莉希雅的一切。
她的愛、她的擔憂、她的關懷……
她遠比想象中更愛眼前的這個男人。
“始源之力……她不應該是那樣的結局……”
肉眼可見的，蘇羽身上散發着血色的氣息，那是匯聚的崩壞能。
“我去到了遙遠的、虛無縹緲的未來，你們所爲之奮鬥的未來……
爲世界一切美好而戰，你們用生命踐行了這個誓言。
畢竟，無數條時間線的未來，我同樣也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當然，你們也是，你們都選擇了阻止我。
我可以理解你們，我的行爲太過瘋狂，甚至會招致整個世界的崩毀。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對嗎？”
蘇羽低垂着頭，髮絲遮擋了他的面容。
他的話語充滿了悲傷，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很難想象，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不會再有第二個愛莉希雅了……
但她對你的愛始終沒有消散。
蘇羽，你知道的，奧托的行爲終究無法成功第二次……
我並不相信註定的未來，可再繼續下去，只會讓她更加悲傷。
她的願望和無數個普通的少女一樣，希望自己所愛之人能夠好好地生活下去……
蘇羽，我們回家吧，好嗎？”
最後，芽衣幾乎是以哀求的語氣。
她走到蘇羽身前，獲得了始源之力的她，自然可以看清如今的蘇羽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看着芽衣伸出的手，蘇羽笑了。
笑得無比悽然。
在蘇羽的眼中，芽衣的身上出現了愛莉希雅的影子。
於是，在芽衣哀求的目光之下，蘇羽握住了她的手。
芽衣甚至感受到了指尖傳來的溫度，可下一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拉的無限大。
他就這麼直愣愣地站在遠處，彷彿從未移動過。
芽衣伸出的手，所觸碰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氣。
“芽衣，大家，抱歉了……”
蘇羽緩緩踱步着，衆人的目光跟隨着他的身影。
漸漸的，在他的身後，蔚藍色的星球刻印着終焉的紋路。
“我看到了無數個我的選擇，他們有的選擇自己獨自揹負，有的選擇殺死所有人，有的選擇拉着地球獻祭……
太多太多了，多到甚至虛數之樹設置了隔離【蘇羽】的屏障。”
“可他們都失敗了，我們不能讓你也這麼白白死去!”
琪亞娜激動地喊着，如果沒有符華和布洛妮婭的阻攔，她甚至會一瞬間撲上前去，狠狠地給蘇羽一耳光。
“白白死去？不，那毫無意義……”
蘇羽笑着搖了搖頭，身上卻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金色的鎖鏈自虛空中出現，纏繞在蘇羽的臂膀之上，束縛着終焉的權能。
“華，你看到了嗎？”
蘇羽舉起了自己了雙臂，絲毫不在意將他束縛的鎖鏈。
“這是……維爾薇的手筆？”
“不止是她，梅、梅比烏斯甚至是愛莉，她們五萬年前便已經預料到了如今的局面，並且做好了準備。
雖然，這些束縛對真正的終焉來說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但這好歹是她們留下來的，不是嗎？”
蘇羽笑着對符華說道，可黑色的緞帶已經將她的眼眸遮擋。
“她們的生命已經在那個時代綻放，得到了應有的價值。
我可以理解你的行爲，但我無法贊同。
在我看來，那無異於是一種褻瀆……”
符華毫不留情地說着，可一旁地小識卻使勁拉着符華，讓她不要再刺激蘇羽了。
“褻瀆，呵呵呵……凱文和你說了相同的話呢……”
聽到此話，符華驚訝地看向蘇羽，她本以爲凱文有着自己的計劃才未及時趕到，沒想到……
就連凱文也不是他的對手嗎？
符華緊握着拳頭，默默地衆人護在身後。
“別那麼看着我，華。
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反派，你們是我的家人，我不會傷害你們，也不會殺了凱文。
就算凱文要死，也不應該是現在。
我、我們……甚至於曾經逝去之人，都會在新的世界相見!”
蘇羽緩緩飛起，上身的血色紋路綻放着光芒。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在那平靜話語之下的瘋狂。
如果虛數之樹無法完成類似奧托的行爲，那蘇羽該如何達成自己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