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木馬動的速度並不快,而是有着幾分說不上來的意味。

    周遭的燈光也適時的亮了起來,更是襯的這裏如夢似幻,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孩子們嘈雜的聲音。

    “阿霆,小時候我只坐過一次旋轉木馬,後來,因爲江雲夢在遊樂場裏失蹤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讓我來過遊樂場了。”

    秦延霆也明白,那麼可愛的小姑娘被關起來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他依稀還記得,自己那時候見過她的模樣。

    小小女孩穿着雪白的衣裙坐在閣樓.上擺弄着自己的娃娃,精緻的小臉根本沒有任何生氣。

    “江雲夢失蹤以後,我被他們鎖在家裏,因爲,我是江家唯一的獨苗,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會讓我離開半步。”

    還沒等江雲朵說完,就看到有一個黑色的人影走了過來,似乎是一個可愛的小熊。

    他按停了旋轉木馬,而後靦腆的朝着兩個人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那邊還有其他遊樂項目,經理讓我轉告你們,之後還有一份驚喜在音樂噴泉那裏。”

    說完這話,少年就往後退了一步,笨重的玩偶裝讓他看上去格外滑稽,江雲朵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張溼巾紙遞給了這隻小熊。

    她沒有說話,而是拉着秦延霆的手從旋轉木馬上走了下來,臨走之前還眷戀的看了一眼這個地方。

    而小熊這時候摘下了頭套,露出了清秀姣好甚至跟江雲朵有着三分相似的臉頰,他低低的喊了一聲。

    “姐姐!”

    說完這句話,小熊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很快的戴好了頭套,跟在兩個人身後亦步亦趨的走着。

    江雲朵沒有停下自己腳下的步伐,而是拉着秦延霆一起走到了音樂噴泉附近。

    聽着淺淡悅耳的琴聲,她踮起腳尖在男人的臉頰邊上落下一個柔和的吻。

    音樂噴泉附近沒有別人,只有亮閃閃的娃娃機擺在附近,江雲朵一時也起了玩心。

    她正準備去找人兌換幾個遊戲幣,就看到小熊跑過來,手上還抓着一小捧遊戲幣。

    江雲朵正準備接過來,小熊就踩到了自己的腳,直接就摔了下去。

    遊戲幣撲簌簌的滾了一地,但是江雲朵現在可沒什麼心思去管遊戲幣,她的注意力都還在小熊身上放着。

    小熊的頭套也跟着骨碌碌滾出去好遠,江雲朵彎下身子,準備去去扶小熊的時候,就看到少年一臉驚恐的看着她。

    江雲朵這時候也完全看清楚了少年的臉,只覺得有些驚訝,畢竟這個少年的容貌對她來說太過於熟悉了。

    或者說,這個少年原本的容貌就有三四分是像江浩誠的,但是江浩誠在娶了葉倩之後一向潔身自好,怎麼會有一個比她還要小一點的兒子?

    看着江雲朵眼底的疑惑,小熊也跟着開了口,他艱難的嚥了咽自己的口水。

    “對不起,客人,是我讓你受驚了。”

    江雲朵這時候才停下了紛亂的思緒,看着小熊的眼神多了些疑惑。

    “沒關係,你並沒有嚇到我,只是你的……”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嘲的笑了笑。

    “我只是來這裏打工的而已,靠着這張臉給病重的媽媽賺點醫藥費。”

    "只求您別投訴我,怎麼樣都可以,真的。我只想要媽媽活着,再就沒有別的了。”

    少年眼看着就要給江雲朵跪下去了,江雲朵神情有些複雜的拉住了少年。“放心吧,不是什麼大問題,肯定不會投訴你的。”

    三言兩語打發掉少年之後,江雲朵轉過頭來看着眼前的秦延霆,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你覺得,像嗎?”

    秦延霆點了點頭,少年的眉眼依稀能夠看出來江浩誠年輕時候的模樣,如果說孩子不是他的話,秦延霆說實話也不太相信。

    江雲朵有些愣怔,是啊,既然很像,那麼這個少年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想到這裏,江雲朵就感覺到像是有魚刺卡住了喉嚨讓她的呼吸都有點艱難。

    秦延霆拉住了她的手,還沒等開口,江雲朵就搖了搖頭說着,“我其實也很渴望這份親情,一開始是覺得他們虧欠江雲夢太多了。”

    後面的話,江雲朵沒有再說下去,反而是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看上去似乎並不情願。

    秦延霆並沒有選擇逼迫她,而是默默的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感受着男人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動着,江雲朵也跟着擡起了眼睛。

    而小熊裝扮成的少年也在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嘆了口氣,畢竟自己想要回去爭奪江氏,首當其衝要討好的就是江雲朵。

    她手上握着的權力比江雲夢要大太多了,別看現在江雲朵黑紅黑紅的,無論什麼事情,網友都會優先議論她。

    但是江雲朵背後畢竟站着的是秦延霆。少年的臉色也多了些猶疑,他畢竟還是不夠心狠,所以也沒有辦法直截了當的站在江雲朵面前揭穿一切。

    他的手握的緊了點,看上去似乎是在掙扎着什麼,只可惜沒過多久,少年還是被那筆鉅額醫藥費打敗了。

    "對不起,既然必須要犧牲一個人的話,我寧可犧牲的是你。”

    少年說完這句話,看向了自己的手,那還是一雙沒有經歷過風雨摧殘的手。對於他來說,他現在也明白自己是什麼,也就是那些人說的私生子而已。

    說的好聽點也算是個孩子,說的難聽點的話,純粹就是個孽種罷了。

    少年握緊了拳頭,從小到大,不知道因爲沒有爸爸這件事情被多少人嘲笑過。

    有不少人甚至因爲他沒有爸爸,就想盡辦法欺負他折辱他,這樣也就算了,還逼着他媽媽說出到底是哪個男人來。

    也就是這麼長年累月的暴力下,媽媽得了抑鬱症,甚至還有精神分裂。

    她總是笑嘻嘻的看着少年,無辜的拉着他的手說着,“那個人啊,媽也不知道是誰。”

    她清醒的時候又會愧疚的跟少年哭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

    “懷上你了,我總不能跑去打掉吧?”少年木然的聽着她的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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