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臉色立變，正在心裏盤算該怎麼拒絕，又聽到袁金羽大笑的聲音，“嚇着了？”
林漫擡頭看他。
袁金羽給林漫倒了杯水，“先喝杯水，壓壓驚。”
他一邊笑一邊說：“我開個玩笑而已，現在看來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其實我是想說，上次我跟李實驗員談的那個項目，終止了。既然那是你的專利，能不能請你幫我通過一下？”
像是怕林漫不答應，他又加了一句，“看在我今天幫你的份上。”
林漫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她一說起正事，身上的氣質彷彿變了一個人，格外正派沉穩。
“那個項目可不小，袁少只想用今天這個小忙來換取，算盤聲未免有點響。”
袁金羽無奈苦笑，“我這不是想着我們有點交情，想以小博大嗎？既然不行，那就算了。”
“行是行，不過……”林漫留了半句，拖長語調。
“不過什麼？”
“這個項目就當還你上次從大鬍子手裏救我的情了。”她一直記得這件事，不還了這個人情，她總覺得欠袁金羽點什麼。
如今有了機會，總算覺得輕鬆了許多。
袁金羽鬆了口氣，端起水杯跟林漫輕輕碰了下，“我當什麼呢，這樣當然也可以。如果你實在找不到住處，儘管跟我說。”
林漫搖搖頭，看着服務員將鍋底端上來，放進位置，點火。
等服務員走了她纔開口：“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實驗室的人，實在不行，我可以住實驗室，而且我也不缺錢。”
“抱歉，我又忘了。”袁金羽笑着擺手，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他總是下意識把林漫當成沈煉的附屬品，卻忘了她其實也是個隱藏的大佬。
“怪你僞裝得太好。”他調侃了一句。
林漫笑笑沒答話，看着鍋裏紅油翻滾，夾了片毛肚下去燙。
袁金羽沒動筷子，他其實已經喫過晚飯，這會兒並不餓。
林漫看了他一眼，“你不喫嗎？”
“我待會兒再喫。”
林漫偏頭斜着眼乜他，“哦，我明白了，你是喫過晚飯的吧？”
其實想想她遇到袁金羽的時候都晚上九點半了，他沒喫飯的可能性真不大。
袁金羽尷尬地彎了彎嘴角，見林漫毛肚快好，乾脆轉移話題，“辣嗎？”
“還沒喫呢，等等。”她數着秒數，然後快速把毛肚夾起來，“我先嚐嘗。”
將毛肚放在香油裏滾了滾，待熱度消退，這才張口咬住。
入口的一瞬間，林漫只感覺一股熱氣直衝天靈蓋，舌頭上像有千千萬萬根針在扎，痛得她想張嘴哈氣。
瞥見對面袁金羽期待的表情，她又生生忍住。
故作鎮定地說，“這也不辣啊，這家店不行，最辣的都不辣，只當別人店裏的微辣。”
她趁着張口說話這個間隙，貪婪地吸了好幾口冷氣。
但依然無法消減口中的辣味。
袁金羽看她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將信將疑地也夾了塊毛肚下去燙，“真的嗎？”
“真的，完全沒感覺，不信我再喫給你看。”她又燙了片牛肉，面無表情地張嘴喫下。
入口的一瞬間，他就反應了過來，睜大眼睛瞪向林漫。
林漫也不再裝，張着嘴哈氣，一邊拿手瘋狂在嘴邊扇風，一邊滿桌子找牛奶，還一邊笑。
一瓶牛奶下肚，她這才覺得嘴裏好受些，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汗。
袁金羽也緩過來，看着林漫又好氣又好笑。
她眉眼彎彎，嘴脣因爲刺激而充血發紅，紅紅的像鴿血石，臉頰也紅透了，他竟覺得憑空增添了點剔透的感覺。
她朝他勾起嘴角，像在表現她整蠱到他的得意，袁金羽一不小心晃了神。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往清湯鍋里加菜，袁金羽忽然也起了整她的心思，他把菜搶過來，往辣鍋裏倒。
“你自己點的變態辣，哭着也要喫完。”
林漫每看他倒一點菜，心就抖一下，“留點留點，完了你倒這麼多，是打算要我的命啊，我這條小命，今天怕是得交代在這裏了。”
她生無可戀。
袁金羽一邊笑一邊倒菜，手上一點沒留情。
林漫乾脆癱倒在椅子上，阻止是阻止不了了，只能待會兒賴皮。
袁金羽沒看穿她的心思，以爲她放棄掙扎了，他也就停手。
結果林漫把清湯鍋裏的喫完，又把辣鍋裏的東西放清湯鍋裏過一遍，再在開水裏面過了一遍才入口，還一臉享受地說：“這個辣度剛剛好。”
袁金羽無奈，好奇問她：“你平時跟沈煉也這麼鬧嗎？”
“還行吧，偶爾鬧，但是鬧得更過分。”林漫想了一下，她跟沈煉鬧的時候，可不是這麼不痛不癢的，那都是挖心窩子地鬧。
“還挺有樂趣的。”袁金羽笑說。
聞言，林漫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喫完火鍋，袁金羽提出要送林漫回去，但是林漫剛到麗城就跟沈煉鬧翻，還沒有定下住的地方，便婉拒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袁金羽盯着她看了兩秒，問她：“是不是沒有住的地方？”
林漫笑容一頓，袁金羽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麗城的酒店大多是聶家的產業，你如果想避開沈煉，很難。”頓了頓，袁金羽又壓低聲調說，“但是我可以幫你。”
林漫扭頭看他，內心卻在仔細盤算，她跟袁金羽的交情並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純粹，她也無法完全相信他，如果徹底脫離熟人的視線……她並不想冒這個險。
“不用，我沒必要避開沈煉。”她大方地笑了笑，拿出手機想要打車。
袁金羽多聰明的一個人，自然知道林漫在防備他，心裏暗歎一口氣，“那我送你去聶家旗下的維納斯酒店，就在這附近不遠。”
林漫猶豫了下，點頭。
送林漫到酒店門口，袁金羽跟她約好明天下午見面的時間，就識趣離開。
不遠處，沈煉坐在副駕上，看到林漫獨自進了酒店，陰鬱的臉色這纔有了一點好轉，他打電話給肖朗，“讓跟着林漫的人先撤回來吧，今晚不用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