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並不懷疑負責人的話，可她現在對顧承顏……心裏有芥蒂。
因此直接敷衍了兩句：“嗯，我知道了。”
說完便掛了電話，沈煉上車來的時候，林漫剛把手機從耳旁拿下來。
“在打電話？”
林漫“嗯”了一聲，“給負責人打的，道了聲謝。”
沈煉點點頭，“這次多虧了有他在從中周旋，是該好好謝謝他。”
林漫想起自己出來後聽到的消息，傾身過去給沈煉揉了揉太陽穴，“我也該好好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搗毀了解憂，我哪能這麼快出來？”
沈煉這時倒是不客氣了，“怎麼謝我？”
林漫一聽他這語氣，手上動作僵了一下，她俏皮地眨了下眼：“這不是在謝嗎？”
沈煉突然握住她的手指，開口：“不夠。”
林漫被氣氛烘得臉頰發紅，死活就是不想說出沈煉想聽到的答案，“那你想我怎麼謝你？喫飯？看電影？”
沈煉垮下臉，一臉委屈：“林漫，我覺得你在折磨我。”
林漫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轉移話題：“蘇淺心爸媽你打算怎麼處置？”
“我查了一下，他們不知道蘇淺心三姐弟的所作所爲，所以我打算暫時放過他們，你覺得呢？”
林漫擰眉思索了一會兒，覺得不夠：“子不教父之過，蘇淺心三姐弟能幹出這種事，是他們沒教育好，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我總覺得心裏不甘心，蘇家的公司你能搞垮嗎？”
就算要放過這兩人，她也不想他們過得太舒心，至少要讓他們體驗一下從上層階級一下跌入底層的落差感。
至於蘇明華，就讓他下半輩子當個廢人一樣苟活吧。
沈煉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他還挺擔心林漫心軟的，如今看來，他的擔心多餘了。
解決完蘇明軒的事，兩人駕車準備回市中心的別墅，誰知在別墅外，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顧承顏就靠在大門邊等着，地上好幾個菸頭，看起來等待的時間已經不短。
沈煉餘光瞟了一眼林漫，見她沒說話，乾脆主動停了車。
都是驍龍實驗室的人，顧承顏這個時候出現，必然是爲了昨天晚上的事。
他沒有小氣到兩個人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林漫也沒下車，就坐在車上，降下車窗，居高臨下地看着顧承顏，她冷冷開口：“你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個語氣，雖然來時就已早有預料，可顧承顏心還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他抿了下脣，纔開口：“沒事，就是擔心你，想親眼看到你沒事。”
“現在你看到了。”林漫回。
顧承顏神色更加悲慼，好半晌纔再次開口：“之前是我不對，抱歉。”
林漫冷眼看着他沒答話。
輕飄飄的一句道歉有什麼用？
道了歉就能抹平他對她的傷害了嗎？他當時那麼信誓旦旦地說她跟他睡過的時候，他怎麼不想想她什麼感受？
林漫絲毫沒有要原諒的意思，“上次我就已經說過，你再也不是我的承顏哥，以後再見，就當不認識。”
顧承顏愕然擡頭，想解釋些什麼又說不出來。
“我……”
再擡眼的時候，林漫已經轉過了臉，不再看他。
“我們真的有必要走到這地步嗎？”顧承顏不死心。
“不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我們現在變成這樣，不都是你的功勞？你好好想想，你爲了你的私心，都對我做過些什麼？”林漫現在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內心竟覺異樣地平靜。
顧承顏沉默半晌，最後頹然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林漫看了他一眼，並不覺得顧承顏是真的明白，她覺得顧承顏好像陷入了他自己給自己劃的一個怪圈裏，想要徹底想明白，還需要時間。
她升起車窗，想要結束這次對話。
車窗卻在升到一半的時候，被顧承顏的手按住，顧承顏盯着她看了兩秒，突然開口：“你不想見見你父親嗎？”
“嗡”地一聲，林漫感覺自己腦袋裏有什麼東西炸掉了。
她瞳孔皺縮，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聲音哽咽地問：“你說什麼？”
“你父親想見你。”顧承顏又重複了一遍。
林漫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從她出生起，她那所謂的父親就沒出現過，怎麼又會突然想見她？
她下意識認爲這是顧承顏想留下她的藉口。
“其實……我一直跟你父親有聯繫，你進實驗室，其中也有他的打點。你說你去海里輕生的那次，我後來問過叔叔，那個時候你在海里力竭，也是叔叔的人把你救起來的，就憑這一點，你就沒有理由不見他。”
林漫聽到這些，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
她信了。
“你去過林姨的墓了吧？”顧承顏又問。
林漫終於反應過來，爲什麼她這位從不現身的父親突然說要見她，不過是因爲發現她找到了她母親的墓。
可是他爲什麼就那麼篤定她會見他？
“就憑他生了我卻在我的人生裏失蹤，眼睜睜看着我母親被人殘害，他也沒有伸出過援助之手，我就不想見他！”
說着，她看向顧承顏的手，“鬆開，我要回家了。”
顧承顏卻固執地不放開，“這些事情叔叔都是有苦衷的。”
“他有苦衷，那他早幹什麼去了？”她不信將近二十年，他都抽不出一點時間來跟她解釋。
林漫不再給顧承顏說話的機會，直接讓沈煉開車。
看着後面顧承顏滿眼失落地望着她的樣子，林漫果斷地移開了視線。
沈煉將車在院子裏停好，偏頭看她：“真的不想見？”
林漫轉頭望向車窗外，不知什麼時候，眼眶已經這悄然變紅，她又何嘗沒有期待過見到自己父親。
只是他一直以來的缺席，讓她心中有怨，想見又不敢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