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楊嬋性子柔，慣於聽從二兄的安排，此時也驚得雙手按地，直接把一片地板按碎。
“二兄，你，你爲何？”
她震驚地看向自己的二兄，完全不明白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麼。
楊戩看了楊嬋一眼，“爲兄會給你解釋，但請稍等。”
他說着，看向李淳風，目光深邃，“道首，你以爲如何？”
李淳風覺得剛纔楊嬋打翻茶壺實在是太可惜了，不然他現在就一口茶全都噴在楊戩臉上。
這楊二郎果然是個頭鐵娃啊。
別看楊戩看起來沉穩，有勇有謀，但其實是個頭鐵娃。
不管是當年實力不夠時就去劈山救母，還是後來參加封神量劫時的一系列操作，都透着頭鐵的氣質。
肉身成真，成爲司法天神之後，這位其實更頭鐵了。
但是……
李淳風微微一笑，“楊戩，你這一步，不能回頭，你真的想好了？”
楊戩幾乎就要張口說自己後悔了，但說出口的話，卻正好相反，“本尊做事，從來不後悔。”
李淳風一擡手，“那麼只要你能說服三聖母，貧道自然不會拒絕。”
“但若三聖母不願意，或者是事後在貧道這裏貌合神離，暗地裏反對，那麼我們之間的合作就結束。如何？”
楊戩目光如劍，“道首好大的威風，你的條件不低啊。”
李淳風哈哈一笑，“因爲此事是你求貧道，而非貧道求你。”
楊戩深吸一口氣，“給本尊片刻。”
他說着拉着楊嬋走到一旁，揮手間佈置出一個隔離結界。
“二兄，你到底在想什麼？”
楊戩深深看了楊嬋一眼，猶豫了一下，最後開口道：“小妹，之前讓你爲兄去找你的，正是李淳風。”
楊嬋不解地道：“這個二兄已經說過，但這和你所做有何干系？二兄若是不願意見到小妹，小妹自封於華山便可，何必把小妹當成貨物一般？到處搪塞？”
楊嬋性子溫柔，但其實和楊戩一樣骨子是極爲執拗的。
此時楊戩的安排讓她無法接受，她哪怕在這裏和楊戩打起來，也是不會同意的。
楊戩嘆了口氣，“本來爲兄不想說的，但看來不說，你是不會答應的。”
“你知道爲何你和聽心在偏僻的山道，卻會被一羣凡人惡霸圍上嗎？”
楊嬋睜大雙眼，“二兄的意思是？”
楊戩臉色冷下來，“哮天當時嗅到了天奴的氣息。小妹，你明白這裏面的意思嗎？”
“另外，在把你救下，帶出華山的時候，爲兄的天眼從你的身上看到一根隱約的姻緣紅線斷了。”
天眼其實是一種神通，並非只有楊戩有。
既然是一種神通，那麼每一個擁有的仙人的天眼就會有所不同。
楊戩的天眼主要能力是攻擊，以及自身加持，但在有準備的情況下，看到一些較爲明顯的因果線，還是可以做到的。
楊戩當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楊嬋身上，天眼看到一些因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楊嬋不傻，聽到這裏已經震驚得睜大了雙眼。
楊戩壓下聲音，神色嚴肅，“小妹，你一向聰慧，那麼這些消息全都合在一起，你能想到什麼？爲兄能想到十數種可能。”
“而其中最可怕的一種，就是某位想讓你重蹈孃親的覆轍。你說到時候真要發生這樣的事，爲兄怎麼做？”
最瞭解自己的，就是自己。
楊嬋自己清楚自己，她從小羨慕父親和孃親的感情故事，小時候也不是沒有幻想過在自己身上遇到同樣的事。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遇到一個讓自己動心的凡人，那麼以自己的性子，多半是會無視什麼天條，也無視自己二兄司法天神的身份。
這是楊家祖傳頭鐵，沒得治。
楊戩見楊嬋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他苦笑一聲，“看來小妹你也清楚會發生什麼。這就是爲何爲兄現在要這樣做。”
“天奴身後是誰你也清楚，而設計如此陰謀，也不是天奴那個奴才有能力做的，那麼是誰想這樣做？不用爲兄說了吧？”
“小妹，你可還記得當初我接任司法天神時對你說過的事？你可還記得我們曾經說過，一定要改變天條，一定不讓父親和孃親的悲劇再發生。”
“那麼你現在能答應爲兄了嗎？”
楊嬋張了張嘴，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最後卻只是化爲一聲嘆息，“二兄，我會支持你，但你又如何肯定，李淳風能幫你？”
楊戩見妹妹答應，鬆了口氣笑道：“所以小妹你要幫爲兄好好觀察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可以幫爲兄。”
楊嬋深深地看了楊戩一眼。
正如楊戩所說，她很聰慧。
她知道，楊戩把她放在李淳風身邊，其實是一種保護。
因爲她一個人在華山，再小心謹慎都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而在李淳風身邊，任何暗箭都會先打到李淳風身上。
再退一步，李淳風真的無法成大事，那麼楊戩也可以重新讓楊嬋回到華山脫身。
楊戩在利用李淳風。
這也就是爲何李淳風剛纔說是楊戩求他，而不是他求楊戩的原因。
楊嬋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好吧，二兄我答應你。”
楊戩這才解開禁制，和楊嬋一起走向李淳風。
“道首，此事舍妹已經同意了。本尊這就回天庭準備冊封，最多七日就會回來。”
二郎真君這頭話剛說完，還沒來得及有其他動作，一對劍眉就不由得皺了起來。
李淳風也是同一時間站了起來。
“看來貧道這裏有些麻煩需要解決了，正好可以讓三聖母再多考慮一下。”
他玩味地看了一眼多少還有些不情願的三聖母。
在他話音落下之時。
武曌和清凡子已經進入殿中。
“師尊，那些光頭打上山來了，我們去打死他們吧。”
小姑娘滿臉放光，一臉興奮。
李淳風嘴角一翹，“哦？有多少光頭？”
清凡子比畫了一個手勢，“不少，足有百人。”
李淳風嘴角玩味的笑意更濃幾分，“他們的理由呢？”
武曌嬌哼一聲，“他們說師尊你改良的拳法，是妖言惑衆，要我們立刻收回拳法，真真是不要臉之極。”
李淳風目光有意無意地在楊戩兄妹身上掃過，然後大步上前，拍拍武曌腦袋，“那就去看看。”
說罷，他向楊戩兄妹微笑點頭，然後領着武曌和清凡子下山去了。
楊戩兄妹對視一眼，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