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聖母楊嬋相信,道首李淳風會給自己一個全新的答案。
楊嬋自小溫順,對於父兄母親的話,一向言聽計從。
甚至當年因爲楊戩被天庭拿到痛處,自己不得不在華山受封,與唯一的親人分離千年,她也沒有抱怨過。
從她懂事起,她就一直爲了身邊的人而忍耐自己的心願。
離開華山,跟在李淳風身邊的時候,也是這樣。
跟着李淳風前往西行,還是這樣。
但這一刻。
李淳風告訴她,她可以選。
她可以按自己的心願去想。
雖然這個選擇,也在李淳風給出的條條框框裏。
但。
至少比以前她完全沒得選好。
於是,她第一次按自己的心願,去做出了有限的選擇。
李淳風深深地看了眼巧笑倩兮的楊嬋。
他很清楚對方在想什麼。
他其實可以給楊嬋更自由的選擇。
但他很清楚,從來沒有選擇的楊嬋,一下子給了她太多自由的選擇,反而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且不說在任何世界都不存在絕對完全自由的選擇,一切選擇都有限制。
就算是有限制的選擇,限制太過鬆散的話,楊嬋也做不到。
因爲她從來沒有自己選擇過。
從來沒有自由飛翔的鳥兒,直接就丟向天空,那只是害死她而已。
原本的命數中,楊昌彥其實就是楊嬋對於一切壓力的最終反抗,是一個在看似有大量選擇下的一個自由選擇。
但那其實是萬丈深淵。
選擇必須有限制纔行。
“走吧,徒兒們,下一站過了流沙河之後,我們就正式踏入西牛賀洲了。”
……
在道首帶着徒弟們離開黃風嶺,繼續向南前往流沙河的時候。
大唐。
清河崔家。
一個笑容滿面的宦官站在崔家大院中。
他衣袍無風自動,高手氣度不可量。
一對笑眯眯的眼珠裏,流淌的是讓人不敢直視的精光。
他站在那裏,如同一把出鞘到一半的刀,僅僅是露出的半面,已經用勢將一切給震住。
他身邊圍了一圈崔家高手。
包括現任崔家家主崔思敬在內,這些往日在凡人,都算是大高手,甚至可以秦叔寶,程咬金這樣的大將過上百招的人。
現在這個老宦官的面前,卻連出手的膽量都沒有。
他們甚至連站直身子都要用盡所有的膽量和力氣。
“崔家諸位大賢,你們現在應該相信咱家所說了吧?”
“咱家已經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宦官笑眯眯的開口了。
崔家隱藏了多年,真正的主事者,崔彥穆就縮在一張寬大的軟榻裏,老邁如同乾屍一樣的身體微微顫抖,然而那雙眼睛,卻透着妖異的光。
“王總管,真沒想到,你居然是人間仙。”
來到崔家的老宦官,名爲王德,是李世民的貼身近隨侍,真正意義上的大內總管。
誰都知道王德是一個高手,比起程咬金,秦叔寶,尉遲恭之流,只強不弱。
但崔家上下,可從來沒想過,這位已經強到這種地步。
往那裏一站,崔家上下無一敢出手者。
“崔老賢謬讚了,咱家這並非什麼人間仙,不過是一些武道之技,練了可強身健體,力能搬山。”
崔彥穆雙眼中的妖異之光,猛地強了數倍,兩團幽光在白日,都如同兩點鬼火一般明亮。
“那老朽可真是要恭喜王總管了。”
王德笑得特別和藹,“崔老賢,咱家這也不是來和老賢逗樂的,不過是展示一下效果,以免讓崔家諸位大賢以爲咱家是在胡吹。”
崔彥穆笑呵呵地半眯起眼睛,“王總管有話儘管說吧。”
王德點點頭,“想來諸位也應該知道,之前道教道首發現那佛門暗藏禍心,以羅漢拳和佛祖長拳暗害我大唐子民。”
“之後道首以這兩門害人拳爲基礎,借道教道法,以大智慧改良,從而得到少陽拳一事吧?”
崔家家主崔思敬點點頭,“自然知道。此事道首所做,功德無量。”
崔家自崔彥穆開始,就代代求長生,只可惜凡人不可修仙。
若非有大氣運的氣運之子。不管你爲仙神做多少事,也不可能得到對方的青睞。
尋不了,那只有尋妖魔鬼怪。
崔彥穆那妖異的狀態,就是吸食低級妖族的鮮血導致的。
否則他哪能活到一百多歲。
在這個年代,尋常百姓活過三十,就能自稱老夫。
整個大唐的平均壽命還不到三十五歲。
哪怕是皇家貴族,達官顯貴,六七十的也不多。
由此可見崔彥穆能活到一百多,是多麼難得。
只是,這個表面看起來和藹的傢伙,爲了長壽所做的事,用令人髮指來形容都太輕。
在李淳風的少陽拳推廣開後,崔家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拿到了手。
修煉之後,確實是有大用。
崔思敬等人實力都提升了三成有餘。
崔彥穆修煉後,其實都減輕了不少服食妖血的後遺症。
此時王德提起此事,崔家上下,心裏自然就活動起來。
有些話,聰明聽一半就知道了。
王德微笑繼續道:“事實上,道首除了少陽拳以外,還有一武道功法傳於陛下。”
“此法修煉之後,強化肉身,鍛造真靈,可返老還童,可益壽延年。”
“咱家修煉了也就半年而已,小有成就。”
王德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卷錦帛,託於手中。
“此法,名爲武道大修法。”
崔彥穆的目光,死死落在那一卷錦帛上。
其他崔家人,也一個個呼吸粗重起來。
要不是剛纔王德展露出了讓崔家上下,根本不敢動手的實力,這個時候衝上去搶都有可能。
崔彥穆重重的呼吸了幾口,這纔開口,“王總管,有話直說吧,老朽需要什麼樣的代價,才能換到此法?”
王德笑得更加的和藹了,“陛下一直都覺得,五姓七族,有些多了。”
“多到陛下只是想賣一些精鹽,填充一下內帑,就有無數人伸手。”
“唯有崔家堅定地站在陛下這一邊,既然如此,那麼陛下願意讓崔家站得更久一些。”
崔彥穆的瞳孔,緊緊的收縮成束。
良久之後,他才露出一點點微笑,“陛下所需,自然就是臣等所慮。崔家對大唐的忠臣,對陛下的忠臣,是毋庸置疑的。”
王德笑着上前三步,把錦帛輕輕放到崔彥穆手中,“那麼陛下對崔家的恩寵,也是毋庸置疑的。”
兩人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