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一天之間,連發六道聖旨,調動大唐最重要的,關內,河東,河北,淮南,河南,山南等六道力量。
糧草,輜重,民夫。
大唐十六衛,除了已經西征的三衛,不能動的四南衙禁軍的四衛,剩下九衛動了四衛。
左右武衛,左右威衛。
兵力總計達到三十六萬。
這是大唐打散突厥吐蕃之後,第一次在規模調兵。
甚至西征的動靜都沒有這一次大。
畢竟西征是借修路的名義調動的,十萬大軍僞裝成民夫就溜了出去,除了有心人,一般百姓是根本不知道西征之事的。
然而這一次全國大調兵,卻被李世民故意弄得人盡皆知。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嶺南道馮家。
馮盎在自己府上臉色陰沉地聽着二子馮智戴的彙報。
“調動三十萬大軍,護送一萬醫者入嶺南救治百姓?唐皇當我是傻子嗎?他以爲這樣我就信了嗎?”
在一旁的白衣僧人淡淡搖頭,“吳國公,重要的不是你信不信,而是唐皇能不能讓天下人相信。”
馮盎陰沉的臉色,變得更陰鬱了幾分,他像是一頭山林間的餓狼一樣,盯着白衣僧人。
“大師,瘟疫到底何時可以解決?你之前說是數日就可以解決,然而現在已經過去十日。”
嶺南道環境惡劣,山民多信佛,但這不代表馮盎自己信。
他與佛門之間,不過互利罷了。
現在發現眼前這個光說不練的光頭,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馮盎骨子那種兇狠勁就上來了。
解決不了瘟疫,老子就解決你!
別人怕仙佛,但馮盎有底牌,他不怕。
至少眼前這個光頭,他不怕。
白衣僧人淡然地看了一眼馮盎,然後雙手合十而笑,“吳國公,你的大軍有受到瘟疫影響嗎?”
“你的高州,可有受到瘟疫影響嗎?”
馮盎的氣勢瞬間就鬆了一半。
高州就是馮家的大本營,而陽江城就是大本營中的大本營。
這裏,卻是沒有瘟疫的。
不僅是高州和陽江城沒有瘟疫,駐守在各地的馮家軍,也沒有任何人得瘟疫。
白衣僧人看着馮盎,“吳國公,唐皇想要做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你確定要讓貧僧保住那些山野鄉民,不管你的軍隊和大本營嗎?”
“貧僧一開始就說過,這瘟疫非同一般,並非尋常人間瘟疫。”
馮盎臉色好轉了幾分,“但一直讓瘟疫下去,陽江城也堅持不住。”
沒有山民交稅,馮家的收入就會少一半還多,那還怎麼玩?
要是大唐沒有動兵也就罷了,但打起仗來,那就不一樣了。
“大唐的良心炮威力驚人,非凡俗之力可擋。大師你說的辦法,當真能擋?”
白衣僧人輕蔑的一笑,“不過是一些奇淫巧計罷了,與西方妙法何比?”
“吳國公,這幾年貧僧已經把我佛門金剛妙法傳予全軍。執我佛門金剛妙法者,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那所謂的火藥也傷不到分毫。”
“這些吳國公你是早就驗證過的,不是嗎?”
馮盎皺了皺眉頭,他不滿白衣僧人這種永遠高高在上的態度,但卻又不得不承認,白衣僧人確實是給馮家帶來了很多好處。
在大唐提前擁有火藥和沒良心炮這樣的大殺器,輕易就打得突厥吐蕃等外族狼狽西逃的前提下。
一種凡人也可以修煉的佛門神通。
金剛妙法可以讓凡人勇氣倍增,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哪怕是火藥正面糊臉,也只傷不死。
唯一缺陷就是使用時間有限,而且事後會有一段時間虛弱期。
但這些缺陷只要能換來足夠得好處,那就不算缺陷。
而且白衣僧人帶來的那些西方僧人,還保證了糧食生產,藥物出產等等。
也正是如此,這兩年馮盎的野心也越來越大。
讓他直接推翻大唐的膽子,他沒有。
但藉着佛門的拉攏,搞一個嶺南國中國的膽子,他有。
而且很大。
馮盎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那麼就還要多拜託大師操勞。”
“只要這一次打退了唐皇,他就再也無法向嶺南伸手,到時候這嶺南的所有民,都將會是西方佛徒。”
白衣僧人傲然一笑,“吳國公放心,有貧僧在,唐軍不過土雞瓦狗爾。”
……
雖說兵貴神速,但國力調動,幾十萬大軍的事,也不可能旦夕之間就搞定。
接下來的一個月,大唐都在調整調動之中。
馮盎藉助東土佛門,世家門閥等多方面的情報網,一點一點地收集大唐動向。
然後就迅速的看不懂了。
“秦叔寶和尉遲恭領右威衛十萬大軍,挺進衡州?哼,這兩人最擅長打攻堅戰,看來是要硬來了。”
“李靖領左右武衛,右威衛所有大軍,前往越府?是想從沿岸地區繞過來嗎?倒是一計,不過我只要在泉州設一軍,足以擋住。”
“一萬醫者也跟着李靖的隊伍前往東邊?唐皇這是想做戲做全套嗎?還真召醫者?”
“李靖領的大軍消失了?這怎麼可能?立刻讓世家門閥那邊查。越府那邊屬於琅琊王氏的地盤,讓他們去查。”
“右威衛十萬大軍,在衡州不動了?大軍在當地……打獵?”
馮盎一開始認爲李世民所有的安排,都不過是障眼法,但很快他就發現如果真要這個套路打障眼法,那李世民肯定就是吃錯藥了。
然而他卻看不明白李世民到底在做什麼安排。
李靖那邊人數衆多,但要是從沿岸繞過來,那不但行進速度緩慢,而且消耗巨大。
更不要說那邊本來就是富庶之地,人員衆多,門閥也好,嶺南馮家也罷,在那裏眼目衆多。
琅琊王氏更是在那裏有着極爲龐大的勢力。
然而,李靖帶着的三十萬大軍加一萬醫者,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兵家行事,未知是大忌。
但馮盎不管派出再多探馬,也找不到李靖那幾十萬人跑哪裏去了。
而在正面。
秦瓊和尉遲恭也可謂浪得飛起,就在離嶺南邊界還有幾百裏的衡州停了下來。
然後開開心心地在當地打獵,採礦,一副打算在那裏自力更生,就地建立一座新城的模樣。
誰都看不懂李世民這是什麼操作。
馮盎愁得頭髮都要掉了,但白衣僧人卻無比自信。
“吳國公,貧僧說過,有貧僧在,唐軍不過爾爾。”
終於。
在大唐出兵的第四十天時。
馮智戴連滾帶爬地進了馮盎書廳。
“父親,李,李,李靖已經打到陽江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