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身上出現的國運和佛光，確實是大出她的意料，尤其是後者。
佛光自現，佛性自立。
這在佛門那裏就是立地成佛的標準，到了靈山起步就是一個羅漢果位，甚至可能是個菩薩果位。
但淨慧身披佛光，卻沒有引動靈山的任何反應。
這就意味着淨慧是一個真正領悟了佛法的凡人。
這是佛門最不願意看到的。
這樣的凡人，甚至沒辦法度化。
但就算如此，凡人終歸是凡人。
只要在影響真正發揮作用之前，終結這兩個凡人的性命就可以了。
凡人，羸弱不堪，能成何事？
觀音菩薩冷然一笑，道：“凡人，就算能掀起幾分波瀾，最終也將會歸於平靜。”
“無量四海中投下一枚石子，難道就能改變整個無量四海嗎？”
“李淳風，你太天真了。”
“此難，你必敗！”
在觀音菩薩擲地有聲的話音落下之際。
城牆上。
猶如飛蝗一般的箭矢拋飛而至，眨眼間就將城下的烏雞太子和淨慧給釘死在地上。
兩個凡人，身無片甲，赤手空拳，怎麼可能擋得住這般箭雨？
哪怕烏雞太子自小學了些把式，兩手空空之下，也不可能有任何作爲。
觀音菩薩見烏雞太子和淨慧倒下，得意地一笑，道：“此番，本尊倒要看看，李淳風還能如何？”
反倒是文殊菩薩皺起眉頭，道：“情況不對，李淳風沒出手？他真的只是把這兩人放出來送死？”
觀音菩薩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道：“李淳風能做什麼？整個烏雞國已經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就算他能寶林寺五百僧人清醒，就算他找到了烏雞國太子，又如何？”
文殊人菩薩搖搖頭，道：“貧僧只是覺得，李淳風此番作爲，與他往日行事，大有不同。”
“據我東土佛門弟子彙報，李淳風自接任人間道首一職後，從來都是算無遺漏，步步先機。”
“西遊之後，他先得上清聖人暗中支持，後又有太清聖人明手相助，爲何在烏雞國處，卻不作爲了？”
“他做不到和他不做，大士你覺得沒有區別？”
觀音菩薩根本不以爲然，她大恨李淳風，尤其是在復活後以心神力全力出手，不但沒能拿下李淳風，反而被李淳風嚇退靈山。
這被觀音菩薩視爲奇恥大辱。
此時終於佔了上風，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李淳風另有算計。
文殊菩薩覺得觀音菩薩情況不太對，但他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城前異變突起。
……
烏雞城前。
兩具被數十支箭矢釘死在地上，血流一地的凡人，爬了起來。
貫穿他們身體的箭矢自動脫落，就像是根本沒有射進去一樣。
兩人帶着幾分茫然地站起來，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很顯然他們也相當驚悚，自己是怎麼沒死的。
在遠處。
李淳風的臉上，浮現起兩道青灰死氣，然而這兩道青灰死氣對於他那宏大無比，浩渺如海的生命力而言，連一道漣漪也算不上。
楊嬋大爲擔憂地看向李淳風，道：“你在用自己的壽元換他們的復活？如此無視輪迴之事，可是大忌。”
李淳風對三聖母的關心淡然一笑，道：“不用擔心，我有分寸。”
說着，他直接拿出一枚人蔘果吃了下去。
楊嬋本想再說些什麼，但見到李淳風這豪橫的舉動，也就說不下去了。
畢竟，鎮元子可是把囤了億萬年的人蔘果樹全都給了李淳風。
李淳風勸下楊嬋後，擡眼看向剛剛爬起來，正二臉懵逼的烏雞太子和淨慧，輕笑一聲。
他以意念傳音道：“兩位，不用擔心生死，有貧道在這裏，他們殺不死你們。”
“你們需要在意的，僅僅是完成你們應做之事。”
烏雞太子和淨慧聽到李淳風的傳意，當場就淡定下來。
既然是道首做的事，那就沒有問題了。
道首無所不能。
兩人心中在定，尤其是烏雞太子，他畢竟年輕，心性不穩，淨慧可以坦然地面對死亡，他卻需要莫大的勇氣方能做到。
這要是沒有李淳風的點醒，莫名其妙就多死幾次的話，怕是能在城前活活嚇瘋。
但既然李淳風開口了，烏雞太子就覺得理所當然了。
因爲虯首仙給他託夢的所有內容，都是在不斷告訴人間道首無所不能。
而遇到李淳風后，烏雞太子更是親眼所見，李淳風談笑之間，就把寶林寺五百僧人救醒。
道首無所不能的印象，就這樣死死烙印在他的思想中了。
烏雞太子此時心中恐懼盡去，身體站得筆直，對着城上的青獅哈哈一笑，道“皓首匹夫！蒼髯老賊，你一介妖僧，冒充孤父王，以爲真能成事？”
“孤今日有人間道首庇護，得以揭露你的真面目，現在若不速速投降，待道首親自動手斬妖除魔時，你就悔之晚矣。”
太子爺一番話，說得是大義凜然，氣勢洶洶，吐氣開聲，有若晨鐘暮鼓一般，敲響在城前。
他一身國運在此刻，陡然上漲。
初時如同初升之日，隨後迅速如日中天。
烏雞太子身上的國運狠狠在烏雞國國運上一撞。
頓時，烏雞國國運一瀉千里，晃晃悠悠傾瀉而下。
若撞國運的是其他，烏雞國運這一瀉千里，當會立刻消散，最終結果就是烏雞國運消散一空，國當不國，民不聊生。
然而此時撞國運的是烏雞太子。
太子撞國運，名曰：匡扶社稷。
於是烏雞國泄下的國運，全都落到烏雞太子身上，讓其揹負的國運越來越多。
於是這形成了一個正向循環。
烏雞太子身上的國運越多，他撞烏雞國國運就會越狠，他撞得越狠，揹負的國運也就會越多。
而烏雞國運中的“毒”，會在這個過程中消散掉，因此烏雞太子揹負的國運就是“潔淨”國運。
一旦烏雞國運以這種方式完全過度和淨化，那李淳風就可以肆無忌憚出手。
不管是讓烏雞國衆清醒過來，還是極端地幹掉所有被吞噬道則污染的烏雞國衆，都不會影響到大唐。
要是到了這一步，觀音菩薩的計劃就成笑話了。
城頭上，青獅臉色一變，厲聲道：“殺了他，快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