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該就在他身後的觀音菩薩，卻是不知何時，不見蹤影。
文殊菩薩眼角一跳，神念頓時，頃刻之間掃過整個烏雞國。
然而，哪裏還有觀音菩薩的痕跡？
文殊菩薩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他被觀音菩薩賣了。
在孫悟空和豬八戒出手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觀音菩薩和文殊菩薩費盡心思放在烏雞國國運之中的“毒”，已經被解了。
否則孫悟空和豬八戒身爲李淳風的弟子，他們動手也會牽連李淳風的因果，從而影響到大唐國運。
然而現在，孫悟空已經和青獅打成一團，豬八戒帶着烏雞太子已經殺入城中。
大唐國運卻是巋然不動。
毒已解。
烏雞國中的所有佈置，都成爲光影。
觀音菩薩之前的信誓旦旦，此刻已然是個笑話。
不管李淳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對於文殊菩薩而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他被當成犧牲品了。
觀音菩薩可以走，他可不能走。
或者換一個說法，他走了也沒用，因爲青獅是他的坐騎護法，青獅在這裏已經沾了因果，他這個菩薩走到哪裏，也會沾上因果。
文殊菩薩滿臉鐵青，咬牙切齒地低喝一聲，道：“觀音，你居然敢如此對待本尊？”
觀音現在跑了，那最後所有責任都會落到文殊菩薩身上，哪怕聖人因此對觀音有什麼不滿，也會看在她擁有心神力的情況下，把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最後倒黴的，僅僅只有文殊菩薩而已。
然而，不管文殊菩薩有多憤怒，有多不滿，他也無可奈何。
他身在佛門，受聖人燭照度化，他根本不可能做出反叛佛門之事。
文殊菩薩擡眼看向李淳風，最後臉上憤怒之色歸於平靜，雙手合十，結蓮花寶印。
他一步踏出，在半空顯出菩薩法身。
頓時只聞香風縹緲，可見瓔珞纏身，蓮花托足。
文殊菩薩在烏雞城頭顯出菩薩法身，臉上顯妙吉祥智慧之色，周身籠罩般若性空之光，籠罩烏雞國萬里江山。
“李淳風，你身爲人間道首，受唐皇之命，前往西天靈山取經，卻爲何在此縱容弟子大開殺戒？毀他人國？”
在李淳風帶着五百僧人攻城的時候，諸天仙佛神靈的神念，就已經看了過來。
畢竟李淳風西行，一舉一動都牽涉諸天仙佛的注意力，尤其是太上平頂山送寶贈丹之後。
諸天仙佛恨不得是時刻把神念跟在李淳風身後。
這可是太清和上清兩位聖人的代行者，與西方二聖的佛門之間發生的爭鬥，這九天十地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有意思的呢？
只是事關如今正強勢佛門的顏面，諸天仙佛神靈的神念大多時候只敢看熱鬧，不敢隨意表達。
但此時文殊菩薩一句話，卻讓諸天仙神靈怪都忍不住了。
這佛門無恥起來，果然無恥至極啊。
“且看李淳風如何對付，身爲聖人代行者，當有本事纔對。”
也不知是哪個神念說道。
然而也有神念嗤笑起來，道：“道友，怕是你們不瞭解這人間道首，這位最厲害從來不是不修仙，卻可斬仙人的詭異力量。”
“他最厲害的從來都是那張嘴。道友可聽聞，人間道首有三寶？”
“七星劍，三清旗，道首嘴。”
這神念言罷，立刻得到一部分神唸的附和，顯然這些都是在李淳風斬神之時，就已經關注人間道首的仙神。
文殊菩薩立於空中，自然聽到了那漫天神念根本沒怎麼掩飾的交流，他神色有幾分冰冷，但此時也只能沉默不語，等待李淳風回答。
烏雞城前。
李淳風身邊就只有楊嬋一個，其餘幾名弟子都已經領李淳風的命令離開。
三聖母擡眼看着文殊菩薩，秀眉輕蹙，道：“文殊菩薩何以如此誹言？道首何以助烏雞太子匡扶社稷，難道菩薩不知？”
文殊菩薩神色淡然，一身佛光流轉，光照烏雞國，梵音陣陣，異香襲襲。
他淡然看着李淳風和楊嬋，道：“烏雞國王原本樂善齋僧，佛祖法旨差本尊來度他歸西，早證金身羅漢。”
然而文殊菩薩一番說辭還沒說完，李淳風就輕笑一聲，打斷道：“菩薩你是想說，你不便以菩薩真身相見，就化爲一凡僧見了那烏雞國王。”
“結果你三言兩語相難，那國王卻不識你是個好人，就把你泡在御水河中三天三夜？於是佛祖纔派了你的坐騎青獅來對付烏雞國王，正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文殊菩薩一愣，心中大驚。
李淳風怎麼知道這等安排？
所謂安排，都是佛門準備好的說辭罷了，有沒有全都是佛門上下一張嘴罷了。
文殊菩薩驚疑不定地看着李淳風，心中暗道：“此番定計，是爲原本玄奘的西遊之行所準備，除佛祖與我以外，不得外者知。他是怎麼知道的？”
但此時已經被問到面前，文殊菩薩也只能一咬牙，點頭道：“正是如此。”
李淳風輕笑一聲，道：“這麼說來，我佛主張以直報怨，有仇報仇了？既然如此，貧道滅了烏雞國，也是理所當然。”
“貧道剛到寶林寺，就有惡僧行兇，對貧道喊打喊殺，嚇得貧道三個時辰不得安心。”
“菩薩你被御水河泡了三天三夜，就要讓烏雞國王屍沉落井三年。那貧道被驚嚇了三個時辰，因而滅了烏雞國，也很合理吧。”
噗！
別說是文殊菩薩，就是看熱鬧的諸天仙佛都噴了。
你眨眨眼，就把寶林寺五百僧人全都搞定，到現在都沒有誰知道你怎麼做到的。
結果你居然說你被驚嚇了三個時辰？
從你到寶林寺後到現在，也沒三個時辰啊。
李淳風微笑看着眼眶暴跳的文殊菩薩，道：“貧道一直都向往佛法，既然佛法讓貧道有仇報仇，那貧道就按佛祖的意思，把仇報了。”
“雖然佛祖說的是今世之仇，來世再報，但貧道是個急性子，等不到來世，所以這一世就報。”
“畢竟，菩薩你也沒有等到烏雞國王下一世再報仇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