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神念第一時間就把目光投向了黑水河。
諸天仙佛神靈一個個莫名其妙,不明白一向低頭做龍,連被人族欺負了都不敢還手,只能退出海岸兩千裏的龍族,怎麼突然就這麼大動靜了。
而且,一來就是要和佛門不死不休。
龍族現在包括雜血血脈的龍獸加一起,也沒有靈山的佛陀多啊。
靈山,大雷音寺中。
如來佛祖臉色陰沉,目光如電,周身佛光如火焰一般騰起。
龍族,一羣早就失去了自身時代的上古遺老,現存所有龍族甚至沒有一個是純血。
整個九天十地,唯有佛門的八寶功德化龍池可以讓現在的龍族血脈進化。
不入化龍池,龍族連一個大羅都出不了。
如此,也敢立誓與佛門不死不休?
何等狂妄!
如來佛祖對於龍族的不滿,早在封神量劫之時就已有之,此刻龍族居然敢以如此可笑之姿,挑釁佛門威嚴,豈能不怒?
如來佛祖佛眉倒豎,偌大的大雷音寺中,佛祖怒意迴盪於整個靈山,道:
“龍族墮落成邪,大逆不道,對我佛不敬。佛門弟子聽令,即刻起,斬龍退邪,乃我佛門弟子責無旁貸的職責。”
佛祖法旨迴盪於九天十地。
億萬佛徒齊聲應喝,聲若滾雷響起。
“弟子領佛祖法旨,斬龍退邪,責無旁貸!”
諸天仙神頓時目瞪口呆。
發生了什麼?
龍族突然發瘋後,如來佛祖也跟着瘋?
這兩方到底多大仇怨?
龍族血誓可不是隨便可立的,立誓後每日都會受龍血沸騰之苦,一直到誓言成立方休,而若中途放棄,那更是會立刻魂銷魄散。
這是龍族最重的誓言,沒有滅族之恨的大仇,是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
同樣。
佛祖法旨也絕不可能隨便說出口,一旦說出口卻做不到,那佛門顏面何存?
一道血誓,一道佛祖法旨。
眨眼間,就讓九天十地充滿血腥味。
敖閏滿臉是血,蒼然悲笑,道:“如來,你以爲本王怕你?你們佛門道貌岸然,虛僞奸險。”
“你們敢把自己在黑水河中的卑鄙之事說出來,讓九天十地的同道知道嗎?”
如來佛祖端坐於九品金蓮之上,目光冷然平淡,道:“黑水河?你是說敖辰?還是說敖望?”
話音落下之際,黑水河中頓起萬道佛光。
數頭周身佛光照耀千里的真龍從黑水河中飛起,這些真龍的龍鱗之上都有一層金光。
他們身上流露出一種莊嚴神聖的氣息,他們眼神看向遠處,目光虔誠純淨,沒有摻雜半點雜質。
在這些真龍身後,還紅色,黑色,白色等等雜血龍。
數量,多達千頭。
或是稱蛟,或是稱蜃,各有不同。
四海龍王目瞪口呆看着這些騰空而起的龍族,一眼就看到數個極爲相熟的面孔。
敖廣全身一震,死死盯着那打頭的真龍,驚呼道:“吾兒敖辰……你,果然沒死?你怎麼會在佛門?”
敖辰乃是東海大太子,本來是龍族新生代中血脈最純,最有機會突破血脈詛咒,突破金仙的龍。
但卻被算計,害死了神農的小女兒女娃,鬧出精衛填海之事,不但直接把東海龍族氣運腰斬,自身也被迫當了女娃五百年的坐騎。
一直到此刻之前,敖廣都不知到底是誰算計了敖辰,算計了東海龍族。
他甚至懷疑其他三海龍族,但就是從來沒懷疑過佛門。
因爲那時,還沒有佛門。
西方教在貧瘠荒涼的西土,低調到幾乎不存在一般。
但敖廣現在終於知道了。
算計自己兒子,算計東海,最終還把敖辰擄走的,正是佛門。
敖廣目瞪口呆的同時,敖閏也是瞪大雙眼。
因爲他看到敖辰身邊,站着自己同樣已經失蹤好多年四子,敖望。
“敖望?你怎麼也被佛門抓走了?是你打傷了你大哥和小妹?你瘋了嗎?”
四海龍王越看越心驚,不管是那些真龍,還是那些雜血龍,他們越看越眼熟,然後一個個全都認了出來。
全都是龍族從巫妖量劫之後,莫名其妙失蹤的龍族中最有天分的族裔,而且這些族裔全都生不見龍,死不見屍。
敖廣雙眼發直,道:“不會,怎麼會如此?辰兒當年魂燈已滅。”
“莫非……他們全都……八寶功德化龍池!”
敖廣終於明白了。
從佛門建立起,佛門一直拿八寶功德化龍池誘導龍族。
四海龍族爲了血脈晉升,爲了擺脫龍族血脈中的劫數詛咒,也都默認讓一些龍族去換取晉升的機會。
一般來說了,兩個名額可以換回一個迴歸龍族的晉升族裔。
然而,這些迴歸的族裔,全都在後面隕落了。
四海龍族一直在調查,甚至互相懷疑。
現在他們終於知道,原來一直都是佛門在下黑手。
那些他們以爲死去的族裔,現在全都在對面。
更讓四海龍王驚恐的是,這些龍裔不但完全擺脫龍族血脈劫數詛咒,甚至不受龍族森嚴等級的桎梏。
他們依然是龍。
但卻完全擺脫了龍的一切束縛。
他們不是龍!
敖閏怒意蒸騰,厲聲道:“敖望,直視本王,你心中還有身爲龍族的自覺嗎?”
“你可還有半分血脈親情?你居然連你大哥和小妹也殺?回答本王,是不是你出的手?”
敖望立於黑水河上空,千里龍身化爲人形,卻是光頭僧衣,一身佛光如洗,臉上表情無悲,無喜,更沒有半點血脈親情。
敖望淡然地看了敖閏一眼,點點頭,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敖閏施主,龍族早已經墮落成邪。”
“吾等佛門弟子,領佛祖法旨,斬龍衛佛,降妖除魔自是理所當然。”
敖閏看着自己兒子那無悲無喜的表情,頓覺心頭一陣冷意。
敖廣看着自己的兒子敖辰,又看了看敖望,以及其他龍族,悲笑一聲,道:“三位弟弟,我們這些年來互相算計,互相提防。”
“若不是道首牽頭,我們到現在依然勾心鬥角,不知所爲。”
“然而吾族真正的仇敵,就在眼前,我們渾然不知。道首所言極是,我們算什麼龍王?”
敖閏三龍王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敖廣道:“今日,就算我戰死於此,也定要將這些逆子全都斬殺,哪怕身死,也不能讓吾族成爲這般無血無淚,無親情血脈的傀儡。”
敖閏三龍王一咬牙,同聲道:“好,大哥!今日我們死戰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