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走了？不管了？
楊嬋連忙上前道：“不去看看悟空他們嗎？他們似乎正在與人交手。”
隔着陰陽之隔，李淳風他們雖然可以看到孫悟空一行，但看到的只是陰間投影出來的影子。
所以李淳風他們只能隱隱約約看個大概，知道孫悟空一行正與誰交手，但到底是誰，戰況如何，全都無從得知。
陰陽乃是天地平衡之理，陰陽相生方能萬物長，陰陽相隔方能萬物有序。
洪荒先天三至寶中，之所以太極圖排名第一，就是因爲其蘊含陰陽之道，有釐清濁，定陰陽之力。
漫天仙佛神靈能隔着陰陽屏障觀察幽冥之事，那是因爲地府之主的平心娘娘公開了那道屏障的“密碼”。
只要會陰陽之術，就可以看，可以聽，可以穿越陰陽之隔。
但也僅僅如此。
可以看，可以聽，但什麼事也不能做。
可以穿越陰陽之隔，但進去之後能不能出來，要看平心娘娘是否答應。
而眼前的小陰陽，那可不是平心娘娘管轄之地，而是佛門偷來的。
佛門可沒把“密碼”告訴李淳風和楊嬋。
因此哪怕看起來近在咫尺，李淳風他們一無法穿越，二無法看清具體之事。
楊嬋當然不信李淳風會放棄孫悟空一行不管，知道定是道首又有定論，她用水一樣的眸子看着李淳風道：“你有何計？”
李淳風淡然一笑，道：“我們身處陽間，陰陽相隔，想要進入那佛門控制的小陰間，難上加難。”
“但若是從陰間到陰間，那就很容易。”
“我們去地府借道過去便是。鬼門關可通過任何一處幽冥之地，小陰間也可以。”
“幽冥鬼差受困於因果，去不了小陰間，但我們可以。”
楊嬋一怔。
祖龍也同樣一怔。
還有這樣的操作？
好有道理，我們之前怎麼沒想到？
虎力一行更是對道首崇拜無比。
道首就是道首，如此妙計信手拈來。
吾等小妖萬萬不如。
但是剛走兩步，楊嬋卻突然輕輕搖頭道：“此事不妥。”
幾乎就在她開口的同時。
祖龍也是異口同聲地道：“此事不妥。”
李淳風看了楊嬋和祖龍一眼，笑道：“當然不妥，佛門不是傻子，被貧道坑了這麼多次後，他們要還天真地以爲用陰陽相隔就能擋住貧道，那就是蠢了。”
“他們不是要阻止貧道，而是要讓貧道主動進入幽冥。”
“因爲人間氣運只能在人間，貧道入了幽冥，人間氣運就再不庇護貧道了。”
楊嬋和祖龍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佛門確實不蠢。
但這些高高在上的佛菩薩們，到現在也沒真正看明白李淳風。
人間道首和人間氣運之間的關係，根本不是佛菩薩們所想的那般。
人間道首，就是人間氣運。
人間道首到了哪裏，人間氣運就會到哪裏。
幽冥裏沒人間氣運？
這對李淳風根本不存在。
楊嬋這才把擔心給放下，手中寶蓮燈祭起，一道氤氳光芒升起，踏着這一道光芒，一行就這麼踏入幽冥之中。
就在李淳風一行進入幽冥之後。
南海紫竹林中。
觀音菩薩睜開了雙眼，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道：“李淳風，你號稱走一步，算十步，自詡算無遺漏。”
“又豈知佛門這一次的目標，根本不是你？”
“李淳風，你得意太久，囂張太久了。是時候把之前的因果償還一部分了。”
善財龍女面無表情地向觀音菩薩行了一禮，然後化爲一道白光，向幽冥地府去了。
……
在李淳風與楊嬋帶着虎力等三十個妖族進入幽冥的同一時刻。
通天河底。
一處巨大祭壇中。
武曌與敖聽心身上最後一點庇護陽氣隨之消散。
一位菩薩平靜地站在祭壇前，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武曌和敖聽心兩女，道：“李淳風已經進入幽冥地府，庇護你們的人間氣運也會同步消失。”
這尊菩薩端坐於一朵寶蓮之上，周身呈寶色，頂戴五佛冠，右手屈臂持寶慧劍，寶慧劍緣有種種色光焰。
他左手置於腰側，握拳持寶蓮，寶蓮上有如意寶珠。
在這位菩薩身邊，數千沙彌燃燒自身的佛力，不斷加強祭壇的封印，同時將祭壇推向幽冥。
鏘！
武曌手中龍角劍再一次斬在祭壇的屏障上。
鋒利無比的草無劍訣頓時萬里驚虹，將時空斬碎。
當場就有數十個沙彌噴血倒下。
然而，維持祭壇封印的沙彌還有很多，就算是武曌也一時間斬不開這封印。
小娘子怒視那菩薩道：“你們這些佛門果然噁心，用無辜的孩子當誘餌騙了我與聽心師妹，無恥至極。”
她與敖聽心來到通天河下調查時，發現了祭壇中有活着的人類孩童，當她們上前救人時，卻中了陷阱，被困在祭壇。
而那當誘餌的孩童，也沒能活下來，在祭壇封閉的瞬間，他們就成了關閉祭壇的祭品。
但在之前，武曌和敖聽心因爲有西遊因果，受到從李淳風那裏傳來的人間氣運庇護。
佛門只能將她們封印在祭壇中，卻不能動手。
現在，人間氣運的庇護消失。
佛門終於要動手了。
敖聽心盯着那菩薩，道：“虛空藏菩薩，佛門動手擊殺取經人，你們不怕壞了西遊氣運嗎？”
“你們之前不在乎西遊氣運，但現在天庭與佛門開戰在即，你們還不在乎嗎？”
身爲東海龍宮四公主，敖聽心自然認識眼前這位菩薩。
佛門八大菩薩之一的虛空藏菩薩，號專主智慧、功德和財富。
大羅金仙巔峯境界，雖然還不曾證道混元，斬去一屍，但能在佛門排入八大菩薩之一，可見其境界實力不俗。
武曌和敖聽心現在的境界若是真和對方拼命，不一定能贏。
虛空藏菩薩頭頂如意寶珠綻放紫金光芒，他冷淡地一笑，道：“本尊慈悲爲懷，自然不會出手傷害取經人。”
“本尊只是將取經人送到黃泉路帝的彼岸花海中，其餘一切與本尊有何因果？”
他說着，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目光從那些沙彌身上掃過。
頓時。
梵音大作，所有沙彌周身燃燒起熊熊佛火。
狂熱的佛火化作一隻佛掌，將整個祭壇推入幽冥。
下一刻。
西遊量劫氣運反噬，瞬間將數千沙彌爆成齏粉。
然而真正主事的虛空藏菩薩卻根本沒受到任何傷害。
沙彌做的事，與他高高在上的菩薩有何干系？
虛空藏菩薩靜靜看着通天河底最後一道漣漪消散，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冷笑一聲，道：“李淳風，你又豈知，佛門這一次真正的目標，並不是你。”
他最後看了一眼原處，隨後轉身而去。
至於那些沙彌的死，根本不會被他放在眼裏。
沙彌，佛門中最低級的佛徒，本身就是消耗品。